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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過去了,抱著再次毛遂自薦的心態。田敘和阿姨有個女兒,讓我想起來我妹妹,所以當時牴觸情緒很多。阿姨和妹妹給我夾菜,我無視了妹妹和阿姨的好意,在飯桌上一個勁地推銷自己。飯過去了,田敘沒口頭承諾任何事,要順路送我回住處,我還以為是自己誠意不夠,還在說。最後分別時田敘才告訴我,我寫的歌,雖然編排很華麗,但是沒有靈魂,所以他不會收。
「我覺得他在玩我。很生氣,就再也沒聯絡過。我繼續跑酒吧,跑場子,賺錢,做槍手。後來又一次音樂節,我作為出演者參與了,再次遇到田敘。我把新歌放給他聽,他的答案還是一樣。我就該演出演出了,很不服氣,沒理會他。直到田敘的樂隊壓軸演出,田敘臨場缺席,樂隊少了一個低音貝斯,我走得遲,出於一些不服輸的心態,替補上去,彈了沒幾分鐘,田敘終於回來,我們那場演出以我和他即興吉他對戰結束。
「演出很成功,我們去慶功,喝得爛醉,我才問田敘,你不是看不起我嗎?田敘說,我承認你樂器玩得不錯,但你的歌真的不行。每一首都透露著孤獨。人是不能一個人生活的。我說,我已經一個人生活很久了。田敘笑了,說,所以你還是小孩子,情啊愛啊,你沒擁有過,唱也是瞎唱。然後他就喝醉了,睡了,我們的話題就結束了。
「那天所有人都醉了,我沒喝,我把他們各自送上計程車。最後剩下田敘,我想著阿姨妹妹身子瘦弱,就直接送他回家。到他家已經是早上七點,妹妹要上學,阿姨做了早飯。我送他回家,也累了,就想著走,阿姨留我吃飯,她去送妹妹上學,讓我幫忙看著田敘別吐了,吐了也行,別讓他用嘔吐物把自己嗆死。理由很充足,我不好推辭,就坐下來吃飯。
「早飯是三明治,牛奶。吃完我就開始思考,什麼是他要求的『情感』。他家裝修很溫馨,哪兒都有他們夫妻或者女兒愛用的東西,照片鋪滿滿一牆。熬了一夜其實很累,我想著就趴著睡著了。醒來是下午接近傍晚,我睡在床上,我聞到飯香,我聽到他們一家人在聊天,我走出房間,看見妹妹放學回家,一家三口在飯桌上聊天。飯熟了,阿姨招呼我吃飯。那天可能我實在是餓了,或者睡得懵了,我就坐下吃飯。飯很普通,不如我在飯店買來的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吃了幾口,妹妹和阿姨又給我夾菜,我哭了。哭得很丟人。
「然後一家人飯也不吃了,哄我一個客人。我把前面這些老老實實告訴阿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完了飯也吃完了,阿姨硬是讓我在他家住一晚上,我就真的住了。第二天醒來都丟人到不敢呼吸。還是田敘送女兒,想起我這號人,過來看我,我才好不容易爬下床。
「……然後這一波賣慘十分到位,田敘給我安排了一個打雜的兼職崗位。在那之後,阿姨也經常叫我回家吃飯。他們夫妻很幸福,我第一次開始設想關於家的事情。如果我將來有一個家,不僅僅是房子產權,而是說,有真正在乎我的人,會是什麼樣子。也是那時候,田敘說我寫歌越來越有感覺,我的歌也開始逐步賣出高價,我總會挑最好的,自己發。雖然沒人聽。
「如果你問我,誰在我人生裡充當了父母的角色。而父母的意義除了經濟支援,還有情感慰藉、安全感、包容。在我心裡,田敘和阿姨,是的。儘管我在他家蹭吃蹭喝,僅僅用了兩個月。」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他眼裡滿是懷念。
我填杯水給他,他喝下去,長長呼了一口氣,許久不曾開口。
到這為止,剛剛好。
於是我說:「那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們下次再聊。」
「……?」李洹載蹙眉,「我等了三天,就聊這麼幾句?」
我笑起來,指向掛鍾:「已經快一個半小時了,心理諮詢每次以一個小時為佳,週期也是一週一次為好。你這樣,每次隔三天,一次一個多小時,不知情的會以為是我能力不足呢。」
「……」李洹載無言半晌,問,「那你直接放我出去不就得了。我可以給你錢。」
「這可不是錢的問題,是職業道德。」我翻過自己的日程安排,定好下一次的三天後,「這幾天好好休息,好好吃飯,如果需要鍛鍊,跟護士申請,我會請修復醫生過來陪同。三天後見?」
「……」
李洹載露出孩童般懵的表情,被我趕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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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寫的,稍微改改就先發吧。
全文一萬七千多字,是正文的補充視角,講述攻視角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