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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看之下,男人的衣服濕得厲害。
言早很擅長在想像的世界中為別人安插角色,她想,他似乎剛剛從很遠的地方跋山涉水而來,只為赴一個約。這種想法在這樣荒誕的情境中竟顯得有些浪漫。
或許還有眼神。
在言早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盯著她看,熱烈又專注。言早從沒經歷過被這樣的眼神洗禮,一個陌生人看另一個陌生人會這樣深情嗎?
一個蒼白疲憊的人,卻有一雙燃著火的眼睛。他用虛幻的目光描摹對方的長相,讓言早腦中閃現出言情小說中的句子, 「彷彿全世界只剩下她」,實在惡俗又詭異。
男人開口說話,聲音很沉,「柏嚴。」
他將手遞到言早面前,言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自我介紹。
言早連忙把插在兜裡的手抽出,笨拙地與他握手,「言早。」
她腦子裡亂糟糟得,充滿了許多毫無根據的想法,這個人的出現彷彿讓本就是一場鬧劇的現狀更奇怪了。
但來不及想這些事,最先叫囂的卻是,「他的手會和他這個人一樣冰冷嗎」。
細雨、誓言、請柬、廢墟般的舊地、一群不得不聚首的人,無一不像恐怖片開頭。這種時候,直接出現一個鬼也不奇怪吧。
她不是好萊塢電影中的小孩和狗,也不太像主角,或許只是開頭就祭天的炮灰。不不不,如果是國產片,電影的最後十分鐘就會是誰都沒死成,爭先恐後從精神病院中甦醒。
手掌相觸的時候,言早怔了一秒。
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樣,他的手溫暖而乾燥,好像能長久供給給她熱量。
在他要鬆手的時候,言早還捉著他的手不放, 他肯定發現了,因為他對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們的手分開,他也很快就收回目光,沒再看向她,她剛才經歷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所謂「深情的眼神」也是她的自作多情。
這讓言早有些臉紅。
柏嚴對其他人說:「抱歉,遲到了。」
沒人對他的出現提出什麼異議,史沉聳聳肩,表示並不在意。
羅鬱輕聲細語道:「沒關係,遲到的又不是你一個人。還有言 」她卡住,她尷尬地發現自己想不起言早的名字。
金語語接道:「還有言早。」他的出現讓這本劍拔弩張的氛圍沉靜下去,金語語也從神經質中脫離,她說完對言早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熟稔得像真正的舊年好友,倒襯託得她才是多餘而奇怪的來客。
言早又開始偷偷看他的臉,試圖將他與她的記憶匹配。
她在升高三的暑假才轉學到這裡,h鎮是言父的老家,她被託付給未見過幾次的奶奶,所幸h高是寄宿制,她只需要在週日無措地接受奶奶滾燙的熱情。
還沒到次年一月,言早就轉學回a市,同時轉走的還有他們幾個。
可 到底是幾個?
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只記得他們站在大門前,所有人都在顫抖,
他們見到了血從沒有生機的軀體中汩汩流出,那不是一個單薄的畫面,而是長久而連續的動態,一次次在他們眼前重現。
然後更糟,血像是有了生命,跟隨著他們,甚至包括那一刻,言早也覺得血紅色的影子旁觀了一切。
他加入他們,嘲弄地看著他們站成一個和現在差不多的圈,每個人都面色蒼白、沉默無言。
言早放棄了,她的記憶本就算不上什麼有力證據,更何況現在還殘損嚴重。
她轉頭看向學校門口的牌子,上面的字已經斑駁難認。伸縮門被拆下,地磚也被扒掉,樓卻好好立著,而除了校園裡還存著建築,附近都是爛尾的工地,荒涼不見人煙。
這裡彷彿也跟隨他們的遠走高飛而停擺。
柏嚴看見她不住地望著那個方向看,開口道:「一五年的時候h高遷了新校址,打算在這裡開發商業區,但拖了五年,也還是現在你看到的樣子。」
周滂從外套兜中掏出眼鏡布擦眼鏡,「是。h高是規劃裡商業區的中心,但每次要開始施工的時候總會出事,於是一直拖到現在。」
史沉問:「你從哪裡知道的?」
周滂戴上眼鏡,「本地論壇,或者隨便從網上搜一搜。但首先說,我是不信這個的。這種事只是碰到一起的巧合罷了。」
何美娜嘲諷冷笑,「當年也是在這裡,你的腿抖得跟什麼似的。」
隨著話題被扯回來,金語語的臉又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