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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帶錢包,跟小林也說等等,便開啟儲物盒去找可能的零鈔。
小林也頂著日頭站在車邊,目光炯炯,生怕他一腳油門下去,直接帶著魚跑了。
後座那個小女孩自己解了安全座椅的扣袢,歡天喜地張望著去看前面的魚,一邊看一邊咯咯笑,偶爾還轉頭看林也,像是要和他一道分享快樂般的碎碎念: 「frish!
frish!
little frish!」
小林也被她念得腦瓜疼,嘴巴抿成一條線,根本不搭理她。
男人找了一圈,抱歉地轉過臉來, 「不好意思,今天出門忘記帶錢了。」
小林也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並且一句廢話沒有,朝他伸手,意思很明白,把魚還他。
男人側身去提腳墊上的塑膠袋,裡面的魚一蹦,小女孩又「哇哇」兩聲,興奮歡喜得不得了。
男人輕聲細語跟她說沒帶錢,下回再來買好不好。
小女孩兩隻眼睛迅速鼓起淚包,倒也不撒潑耍混,而是可憐巴巴地又說了一句「外星語」。
男人溫柔一笑, 「捨得嗎?」
小女孩嘟起嘴,看了眼前排的魚,然後堅定地點頭。
小林也等得快不耐煩,聽到男人說要拿東西和他換時,差點直接發火。
可小女孩兩隻兩手捧著一把兒童吉他從後排車窗遞出來,嘰裡咕嚕一句。
小林聽不懂,也沒見過這東西,更不可能知道它價值四位數。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忽然,小女孩肉嘟嘟的小指頭撥了下琴絃,一個音符在炙烤午後化作清涼泉落, 「啪」的一聲滴在了小林也荒蕪而乾涸的生命裡。
他黢黑的眼眸盯著吉他,垂在身側的手蜷了一下。
最終,他接過了吉他。
小女孩奶聲奶氣,終於說了一句他聽得懂的「人話」, 「哥哥你真好。」然後「啪嘰」,軟糯糯地親了他一下。
小林也如遭五雷轟頂,更慌亂的是小女孩的爸爸,他從前排轉過身,胳膊一伸把小女孩撈抱過去,教育她不能隨便親別人,特別是男孩子。
那天晚上,鄒舒然清點貨物,發現少了東西,小林也知道那把吉他對他們家來說是外星來物,於是撒謊,說魚死了被他扔了。
鄒舒然沒說什麼,林達俊卻忍著腰痛從藤椅上撐起上半身來罵他:養你有什麼用,魚都能給看死!
也不跟小夥伴出去瞎胡鬧了,等到鄒舒然和林達俊不在家時,他就把藏在床底下的吉他拿出來。剛開始根本不知道怎麼彈,但就是著迷。
摸索一陣後,居然能把在學校音樂課上聽到的調子完整復刻出來,他高興壞了。
秘密總有被發現的那天,林也五年級放寒假之前,林達俊找工具的時候,意外從床底掏出了這把已經被磨損得半舊的吉他。
林達俊以為是林也偷的,等他放學一回家,什麼都不問,立即給了他一耳光。
林也倔強地不吭一聲,還是在鄒舒然的苦苦勸解下,他才說明原委。
林達俊說他傻,罵他不幹正事,音樂?能吃還是能喝?愛好?就你那破爛成績還好意思有愛好!有時間不如多幫家裡幹點活……
林達俊就著酒,罵了林也半晚上。
而林也只聽進去了一句:就你那破爛成績還好意思有愛好。
他偏執地認為,只要他成績優異,就有資格學音樂。於是他開始發了瘋的學習,再在父母看不見的地方練琴,唱歌。
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但這的確在一定程度讓林達俊和鄒舒然看到了比打工更好的出路:考名牌大學,進大企業,年薪百萬做真正的城裡人。
但林也終究在大三那年打破父母的幻想,他一意孤行地放棄北城大學的光環,為了音樂夢踏進娛樂圈。
林達俊氣得專門去北城鬧過一次,甚至跑到聖光娛樂公司樓下躺著,揚言要是林也不跟他回去,他就永遠不起來。後來還是幾個保安把他架走,才平息了鬧劇。
後來林也專輯大賣,大街小巷都是他的代言海報,林達俊被全村人羨慕,花著林也打來的錢,卻一直沒有鬆口肯定過他的選擇。
今晚的演唱會,還是鄒舒然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林達俊才罵罵咧咧地來了。
故事講完,林也已經斷斷續續地抽了五支煙。
他姿態很放鬆,一隻腿屈起,夾煙的左手搭在膝蓋上,另一手撐在身後。
神情平靜,娓娓向姜頌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