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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頌條件反射: 「那我——」
「我們方向不同,小也,你重新派輛車把小頌送回去。」寧老師說。
林也目光輕柔地看一眼姜頌, 「好。」
聽見寧老師喊「小頌」,臨出門的時候,鄒舒然才反應過來,轉身看向姜頌: 「哦,原來你就是……」
就是什麼,她沒說完,只是臉上的笑燦爛如三月暖陽,皺紋都柔成春風裡的花。
她用一雙布滿老繭粗糙卻暖熱的手牽住姜頌, 「有空來家裡吃飯。」
「阿姨——」姜頌的臉瞬間漲紅。冥冥中, 「醜媳婦見公婆」的錯覺。可她和林也分明……
「你帶小頌回家,聽見了嗎?」鄒舒然怕姜頌不答應似的,急忙伸手又去拍了一下林也,讓他當說客。
林也勾唇, 「嗯。」
一撥人都走了,門一關,休息室裡就剩姜頌和林也。
休息室不算小,但空氣都慢慢發生化學反應,變成棉絮,無形又鬆軟地填滿整個空間。
外面的大燈已經關了,月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和室內的暖黃燈光一起,溫柔地落在林也的肩上。
姜頌嗅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草木香,不似平常那般清冽,不知是被他的體溫烘的,還是因為她的心境發生了細微變化,聞起來居然也是暖的。
「累不累?」林也低聲問。
姜頌啞然,繼而失笑。他在臺上連續表演三小時,現在說話嗓音聽起來都比平時乾燥幾分,居然反過來問她累不累。
林也也笑了一下,繼續出聲: 「如果不累的話,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他微微傾身,抬手捉住姜頌的手腕,牽她去沙發邊,另一手隨意將上面幾件價值五六位數的演出服丟到一邊,騰出一處寬敞的空位: 「坐。」
比以往都顯得正式。
經過一晚上的音樂盛宴洗禮,身體和心理都比平時要興奮,因為林也不同尋常的溫柔神色,姜頌感到本就燥熱的血液似乎又有咕嚕沸騰的跡象。
她沒來由的緊張。
依言坐下之後,林也又從立式小冰箱裡取來一瓶水,把瓶蓋擰松之後遞給她。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林也站在她面前,無聲吸進一口氣,忽然笑了下,笑聲低低的,滾燙砂礫般擦過姜頌的耳畔。
她不由得抬頭看,卻見林也從兜裡拿出煙盒和打火機,然後……然後他就席地坐下了。
打火機砂輪按動,他點燃一支煙,尼古丁的味道彌散開來,而他的嗓音也同時響起。
「我出身於一個很平凡的農民家庭,雖然和你一樣住在蘇城,但我家在澄湖旁邊的村子裡,澄湖大閘蟹全國有名,說它個大味鮮,但是我對它的記憶只有餵蟹時冰冷的湖水,以及每年出產季節流水線綁蟹被夾傷的手……」
姜頌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時機,去剖白自己的前二十七年。
但她橫懸的心慢慢落地,專注地聽他講。
和那個很多的人一樣,鄒舒然和林達俊是透過媒人介紹才認識的,從見面到決定結婚,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兩家人聚在一起,潦草地定了婚期。
而林也的童年亦是潦草,鄒舒然生下他只休息了三天,就又回到種地,養水產的勞作裡。林也記不得三歲之前的事,但若要認真去想,只覺得搖晃,跟坐海盜船一樣令他頭暈目眩——兩家老人都推脫不幫忙照看孩子,鄒舒然只能用布條把林也背在背上,帶著他下地上湖。
終於被拉扯到六歲,他就和村裡的孩子一起上村校。男孩子小時候皮得很,稍不注意,就逃課,打架,成績簡直沒法看。
鄒舒然對他的期望不是說沒有,只是被眼界所限,認為只要身體壯實,長大了出去打工,攢點錢到年齡就結婚,便是比她和林達俊強了。而林達俊差不多也是這樣想的。
轉機發生在林也小學四年級的暑假,他本來要和小夥伴約好了去林子裡探險的,但林達俊因為喝酒騎電瓶車不慎摔了一跤,鄒舒然陪他去醫院了,家裡擺在澄湖馬路邊上的小攤只能派他去看。
兩張長凳上鋪一張用竹篾編成的曬墊,擺上些應季蔬果,凳子腳邊一個辨不清原來色調的大號塑膠臉盆裡裝幾條活魚,這就是所有的貨品了。
這樣的小攤隔個百十來米就有一個,都是村子裡的人擺的。十歲的林也蹲在自家攤子邊,因為不能去玩,被太陽曬成小麥色的臉臭得可以,根本也不指望能賣出去什麼。
可偏偏一輛看著就很豪氣的車緩緩停在了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