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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穆略緊了緊手,她整個後脖頸皆在他一掌之間,鼻尖相對,他光亮亮的腦袋頗有幾分滑稽。上輩子她所記得的初遇,是被他從水中救起。他在水中撕開她的衣帶,扯開那如枷鎖般禁錮著她的沉衣,將她輕輕放在草從上。那時候,他已經是個完全成年的,精壯,高大威猛,肌肉賁脹的男人,而不像現在,又瘦,又陰鬱,還吃壞了肚子。小屁孩子一個,陸敏不知少年時的趙穆如此倔犟,呼吸相對時心跳緊張,腦子一懵說道:“你再不鬆手,我就喊我爹進來,說你非禮我!”趙穆忽而垂眸,掃了一眼陸敏淡青色的交衽交衫,眼浮一抹不屑:“就你?小丫頭片子一個,有何可非禮處?”他這是在暗示她的胸太平?陸敏果真羞憤,甩的動靜太大,趙穆手中那根明晃晃的銀針險險就要戳到她鼻尖上。趙穆並不敢真刺,只得收針,陸敏反手一推,針入趙穆肩膀,直直刺了進去。陸敏輕笑:“這是阿是穴,專治肝火燥旺,我瞧三皇子肝火太旺,很該好好洩洩!”“陸敏!”趙穆盯著肩頭那枚跳躍的銀針,低聲道:“我果真有事找你,明天寺內僧人午休時,記得來一趟。”恰此時陸高峰在門外喚道:“麻姑,撥了針咱們回家!”陸敏手在半空點得幾點,忽而一把撥出針,低眉道:“我想知道,你果真是自請辭位的?”她垂眸,兩捋發滑落遮住面龐,並那雙盈盈秋水的眸子。趙穆道:“是!”雖然他仍削髮為僧,但並非被廢,也未叫獻帝剁爛一顆腦袋,顯然她在千秋宴上的舉動,還是從某種程度上改變了歷史的。既是這樣,只要她肯用心,無論父母,還是陸輕歌,再或者趙穆,也許都會改變命運軌跡。想到這裡,陸敏不禁歡喜了幾分,悄聲道:“那我明日帶些自家熬的粥,來看你!”出了興善寺,陸敏走的極慢,跟在父親身後,望著他那高大寬闊的背影,又談起那個夢來。“爹,女兒果真夢見娘懷孕了,還難產了。”陸敏站在不肯走,又道:“我不想再要弟弟妹妹,因為我不要娘死!”陸高峰回頭將女兒抱起,道:“麻姑,你已經十歲了,按理來說都該自己一個人睡了,不能總叫你娘陪著。她先是我的妻子,才是你的母親,明白否?”果然,陸高峰認為女兒不過是想要娘陪著睡,變著法子獨霸包氏,所以扯的謊而已。陸敏疾聲道:“女兒不僅夢見娘難產。爹,女兒那個夢很長很長,在夢裡,咱們大齊與火州交惡,父親赴邊關而戰,竟還戰死沙場。爹,女兒像那餘娘子一樣,知道很多將來的事,並不是普通孩子要鬧娘而已,你明白嗎?”陸高峰果然止步,不可置信望著女兒:“火州是咱們大齊最大的屬國,火州城城主哈烈是你祖母的九弟,我要叫他一聲舅舅,你要叫他一聲舅爺爺,他最親厚大齊,絕不可能與大齊交惡!”火州與大齊交惡,父親戰死,這是陸敏一生命運改變的截點,她也想不通那個遠在吐魯番的舅爺爺,為何會忽而叛亂,並侵佔大齊半數的土地。她上輩子幾乎一直呆在宮廷之中,對外事知之甚少,欲要說服父親,在腦海中搜尋了許久,又道:“女兒隱約記得,舅爺爺哈烈死後,其七子烈勒自立可汗,在土魯番立國稱帝,做了皇帝。”北方還有突厥,契丹等蠻族,但都不成氣數,唯火州這些年漸漸壯大,與土蕃並峙北方,也是大齊一力支援的緣故。雖母親就是火州來的西平公主,但做為一員戰將,陸高峰也時時擔憂火州漸漸崛氣之勢,偶爾也會要想,若是寬和溫厚,具仁風的舅舅死去,眾多表哥表弟之中,若是其中那一個有野心的做了城主,想要叛亂,自立為帝的時候,大齊該怎麼辦。而烈勒,恰是哈烈十個兒子當中,最勇猛強悍,也最有野心的一個。想到這裡,陸高峰對女兒不禁生了幾分信意,問道:“那你了,小麻姑,你夢到自己將來怎麼樣,長大之後可嫁人,嫁給了誰?”☆、送粥這就是父親。聽聞女兒預知後事,不關心自己的生死前途,只關心女兒將來的幸福。關於自己的將來,陸敏細細思量過,自然不會告訴父親自己在錦屏山落水,又失憶,以及與趙稷成親,又被趙穆關在宮裡整整十年的事情。見父親緊盯著自己要個答案,陸敏柔聲道:“女兒夢裡自己過的很好,嫁了個如今還未遇到的男子,幸福一生。只是唯一一點遺憾,就是父母早亡。”陸高峰大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哥哥了,嚴兒如何?”關於哥哥陸嚴,陸敏當然也要扯謊,概因在她來看,只要改變了父母的生命軌跡,她和陸嚴的也會相應改變,那麼,她也就不能告訴父親哥哥被火燒死一事。她只需要轉著法子改變姑母陸輕歌就行了。所以,陸敏說道:“哥哥也過的很好。只是姑母過的不好,她後來回到陸府,一把火燒死了自己,以及二叔和三叔全家。”雖不過簡單幾句描述,陸高峰卻聽出驚心動魄來。他的小妹陸輕歌,自幼生的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