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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完了摺子,皇帝還不休息,要看今年恩考的考卷。大齊祖制,科舉除了三年一屆之外,每有新帝登基,還會開恩科。前些日子恰就開了恩科,趙穆不比別的皇帝懶憊,只看能入金殿的文章。他怕要漏掉一個人才,這些日子幾乎將所有舉子的經義與策論全看了一遍,果真挑出幾枚滄海遺珠,那人的文章,自然挑出來放在另一側。那被考官黜下去名落孫山,又被皇帝硃批提起來的,再度放榜,也不知要高興成個什麼樣子。皇帝手邊還有隻算盤,批完了摺子,闢哩啪啦打起了算盤。陸敏莫名覺得好笑:“頭一回見皇帝也打算盤的,難道您也算小帳?”她自幼也在敬帝身邊玩兒,卻從來未見敬帝操持過算盤。趙穆一笑:“西北戰事一定,就得施糧救荒,遷徙人口,還得哄著他們多生孩子,沒有二十年,養不出一代人來,這些皆要銀子,朕得好好算算,看那裡還能弄出銀子來。”陸敏道:“太皇太后要賣自個兒的家當,兩個良女家裡必定攢了大銀子準備要送給皇上了,你還操心這個?”后妃之位憑銀子而定,這樣的皇帝,書到歷史裡頭,肯定是古往今來絕無僅有的,鑽錢眼兒裡頭的皇帝。趙穆笑著搖頭:“那不過毛毛雨而已,是攢來給你做嫁妝的,朕的銀子,自有它的出處。”所以李靈芸和餘寶珠兩個摩拳擦掌,是在給她備嫁妝?他埋頭闢哩拍啦打了許久,忽而說道:“今夜,陸姑姑總能翻朕的牌子了吧!”翻牌子,是皇帝要臨幸嬪妃時,才能用的。他倒好,調了個個兒。隔著炕桌兒,他一本正經的臉色,忽而欠身,自軟墊下抽了本書出來,書封上赫然四個大字《玉房秘訣》。皇帝這是光明正大看淫/書呢。他一臉正經,翻開一頁,上面畫著兩個妖精在打架,另有一行字,他直接讀了起來:“交接之道,務先嬉戲。所以頭一回朕吃相太醜,還請陸姑姑今夜再給一次機會,可否?”表面不動聲色,一隻手卻從炕桌下面摸了過來,握上她的足,忽而一拉,徑直拉入自己懷中。似乎那種事情即便痛,也有它的愉悅在裡頭,陸敏小腹騰起一股火辣辣酥感,小聲道:“皇上,先回房再說,好不好?”正說著,司茶的姑姑彩琴端了茶點進來。到了夜裡,皇帝一般不喝茶,所以湯是兩碗冰糖銀耳熬的枇杷,枇杷切丁兒,金黃的肉瓤融著冰糖,分外香甜。另有金桔餅,甜菜糕,和一碟醬炸杏仁,小炕桌上擺的滿滿。彩琴也不知是個什麼心,呈上點心卻不肯走,先將枇杷羹呈給皇帝,再呈給陸敏,便在旁笑嘻嘻的站著。趙穆略簇了簇眉,已沉了臉。彩琴不是不懂那意思,但今夜皇帝心情格外好,而且是當著自己最寵愛的女人的面兒,她這等奴婢,湊的便是這個時候,好求個恩典。“皇上,您瞧咱們陸姑姑,今兒是不是格外的美?”彩琴湊著趣兒道:“這兩日她格外辛苦,昨兒夜裡咳了一夜,所以奴婢特意吩咐御膳坊熬的冰糖枇杷,是給她潤喉嚨的。”難怪還有金桔餅,也是消炎化咳的。陸敏拈了一塊,桔餅酸甜,全無桔皮的澀味,像柿餅一樣粘糯,但味道更好,果真很好吃。她道:“彩琴有心了。”既陸敏誇讚了,皇帝龍顏舒緩,緩緩合上書,袍袖而遮。陸敏又舀了一調羹的湯,淡淡的甜,很潤燥,她前兒夜裡又冷又熱,這兩天嗓子一直不舒服,喝下去潤澤了許多。彩琴仍還眼巴巴的看著,忽而一笑道:“皇上,奴婢的大哥,是個恩科進士呢。”恩科及第的每一個人,並經義與策論如今還在趙穆腦子裡裝著。他果真以為彩琴家出了個進士,也替她高興,和顏悅色問道:“你哥哥姓甚名誰?待朕查查他在多少名。”彩琴喜之不盡,跪了道:“他叫齊大文,寶雞人氏。”趙穆腦子裡過了一番,搖頭:“恩科三甲,沒這麼個人。”彩琴再抬頭,笑的小胸脯兒不停的喘:“他確實考了恩科,可惜名落孫山,皇上您金口玉言,說是,他就是了,您說是不是?”陸敏立即放了碗,那半枚金桔餅,也放到了高腳盤裡。據她所知,彩琴不姓齊,反而姓秦。這些日子在宮女房住時,她也偶爾聽春豆兒說過,彩琴有個相好的男子姓齊,也要考恩科。照彩琴這個說法,那齊大文必然沒考上,她這是想趁著近身伺候皇帝的便利,給那齊大文謀個恩科進士。趙穆做了兩生皇帝,最嫉貪官汙吏刁奴惡僕們,這種事情,簡直是自尋死路。果然,雖外表瞧著仍還如常,但趙穆那雙鷹眸裡騰著火焰。他分外冷靜,但顯然已怒極,出口卻是笑聲:“常言道,宰相門人七品官兒。宰相家的門僕,因為近於宰相,所以往往二三品的大員們,還要花錢討好他們,才能順順當當兒見上宰相一面。朕這皇帝才不過做了幾個月,朝臣尚未律束,就連麟德殿的奴才們,也已經到買/官、賣/爵的地步了嗎?”說著,他狠拍桌案,震的盤子飛跳,湯碗亂灑,李祿和郭旭兩個率著一群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