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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醒言拖拖拉拉走到院門前,精神不振又有些不安地喊了一聲:“爺爺,”那菜園裡的老者登時一愣,隨即抬頭看去。夜色之下,只屋裡亮了一盞黃燈,月色也不太明亮,劉鶴卿只依稀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清瘦又歪斜的身影,衣服也不知是翠色還是白色,總之上面佈滿了深色的痕漬,看上去有些狼狽。他試探著叫道:“言兒?”劉醒言應了一聲,又道:“爺爺,是我。”劉鶴卿手隱隱握緊了柺杖,不動聲色問道:“你受傷了?”劉醒言又應一聲:“不過不重。”劉鶴卿:“你一個人來的?”這話雖是問句,可聽著卻像是問話的人早就預感到了什麼一般。也是,劉醒言這副樣子,太像是被人嚴刑逼供之後又被強行帶路來的了。劉醒言正欲回話,劉鶴卿卻是兀自笑了一聲,道:“我早就知道,除非我死了,否則,總有人有辦法找到我的。言兒,快進來吧,爺爺瞧瞧你的傷。”這一路上強忍著疼痛,如今劉鶴卿的一句話讓劉醒言立刻委屈不已,巴巴點點頭,往身後看了一眼。劉鶴卿道:“還有誰,都進來吧。”於是巨石後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一番,都現身了。一時之間,小小一間木屋擠滿了人。趙澈坐在桌邊,劉鶴卿打量了他許久,終於顫巍巍跪地道:“罪民劉鶴卿,參見皇上!”前塵舊事(一)此時劉醒言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實在支撐不住獨自在床上昏睡了過去。趙澈將劉鶴卿扶起,道:“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朕的來意,朕便也不周旋別的了。劉大人,”劉鶴卿忽然面色愧怍地擺擺手,道:“皇上千萬不要這麼叫,草民現在不過是個山野匹夫罷了。”趙澈點點頭,這劉鶴卿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和善一些,本來他已經做好了與之周旋到底的準備,現在看來,只要自己開口問,興許他就會將一切都告知了。只是當年之事終歸還是關乎深重,劉鶴卿便看了看如今屋子裡站著坐著的其他人。趙澈會意,一一介紹道:“大人不必擔心,這些都是朕的親信,至於這位,更是朕的貴妃。”說罷拉起李清秋的手。劉鶴卿將眾人都打量了一番,先是在林培風身上停留片刻,似乎隱隱感覺到了什麼,隨即又轉向了李清秋,略微行禮之後,道:“這位娘娘,長得倒是有幾分像草民的一位故友。”李清秋和趙澈相視一眼,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也許他的這位故友,並不是別人。桌上茶水冒著熱氣,劉鶴卿道:“山中條件艱苦,只有這野茶,讓皇上和娘娘,以及諸位大人委屈了。”李清秋搖搖頭,輕呷一口茶,道:“這茶雖野,卻是別有一番天然的香醇之味,反而是那些加工過的東西比不得了呢!”劉鶴卿眼中閃過讚賞之色,轉向了趙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這些年來獨居深山之中,說白了其實一直都是在逃避罷了。老夫也深知終有一日會被人尋到,只是想過是故人,想過是仇家,卻是萬萬沒想到會是新皇。既然已經如此,那皇上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只要是老夫所知,必當言無不盡。”說到此處,看一眼盡黑的天,嘆了口氣,“有些事,埋得再深,終歸還是要見天日的。”聽罷,眾人都相視一番,趙澈終於道:“那不如,劉大人就先請從你為何辭官說起。”“為何辭官?”劉鶴卿自嘲一笑,“自然是因為,不配再戴那一頂官帽了。”夜已深,四面蟲鳴,幾個人就這麼在小木屋中,靜靜聽著劉鶴卿提起當年之事來。當年,劉鶴卿還是是朝中一品官員,位高權重,也是當朝皇帝的老師。皇帝在年幼之時便隨劉鶴卿學治國之道,只是當時劉鶴卿性子烈,脾氣爆,崇尚的是法家之道,於是皇帝耳濡目染潛移默化之下,竟慢慢也變得暴躁易怒,武斷又專橫,任何事情都喜歡用暴力解決,更看不慣常常批他不對的臣子。這些被皇帝看不慣的人之中,便有右丞林安。聽到叔叔的名字,林培風暗暗握了握拳頭。劉鶴卿繼續講述著。他雖然脾氣不好,可也是一心為國的,看著皇上離自己所期許的樣子越來越遠,朝中更是奸佞肆虐,劉鶴卿終於開始審視自身,試著改變方式去教導皇上,然而皇上已不再是幼子,性子既定,便再也聽不進劉鶴卿的教導,只遵循著自己的心思去做事。如此一來,劉鶴卿反而也變成了被皇帝厭惡的人之一。“當年老夫也是過於急躁易怒,見皇上如此不聽話,乾脆便衝動之下不再去理他,只去做自己本分之內的事。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便被那幾個奸臣賊子鑽了空子。”白穆川問道:“鑽了什麼空子?”劉鶴卿道:“當時皇帝正是青壯年,自然不容易抗拒美色。那幾個賊子便藉機向皇上進獻美色,又萬般討好諂媚,迷得皇上鬼迷心竅,什麼人的好話都再聽不進去,荒廢了朝政,又聽信讒言,失了信,手撕和平之書,起兵攻打北境毪拓,終於自食惡果。”林培風插嘴問道:“所謂惡果,可是指無端暴斃?”他不是皇家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