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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在兩個時辰之後,蓮見率先離開。終沉謐一生,對此次會面的內容,從未提及,至於蓮見,她也只曾在一次和蓮弦獨坐飲茶的時候,以著一種微妙的恬淡從容道,那天分手的時候,夕陽烈烈,風也烈烈,間中有早開的梨花的香。當時沉謐是一身正式的黑色朝服,玉冠上垂下的纓子並寬廣的衣袖於風裡響著,他沒有笑,一張面孔上便帶了一種少見的蕭殺肅厲。沉謐背後是夕陽,極大的一輪,慢慢墜去,血紅的邊緣是浸上來的星辰暗夜,沉謐的身影挺直修長,有一種不祥的莊嚴盛大。蓮見陡然覺得自己正目睹著一場王朝的葬禮,他和她身上,俱是喪衣。她手中一直捻著的念珠輕輕一頓,燕氏的族長仰頭看天。“起風了。”她說。“是啊。”沉謐點頭,冠纓拂過他的臉龐,他依然不笑,便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深刻俊美。“您要逆風而行嗎?”“不過逆風而已。”聽著沉謐的回答,蓮見沉默,她看向沉謐。然後那個男人笑了。沉謐的聲音極輕極輕地飄了過來。歷史作出了選擇,我也作出了選擇,不過如此而已。沉家實際上的族長輕輕地笑著,溫柔優雅,眸子漆黑至於深藍。“歷史並沒有選擇您。”“我很清楚這一點。”“順天命而行,不是更簡單嗎?”“如果今日天命在我,燕公就會束手就擒,甘願拱手天下嗎?”手中的念珠輕輕一轉,一聲脆響,蓮見沒有說話。沉謐也看天,他本就身姿清瘦修長,這樣的烈風裡,他廣袖翩然,凜然而欲飛。“君是國士,當識時務。”過了很久,蓮見才極輕地這樣說。“一個王朝,有怎樣的陪葬也不為過,不是嗎?再說,總要有人陪王朝去死,不然,怎麼昭顯贏家的盛大?”“您在逆天命而行。”“那又怎麼樣呢?”這是這場會談裡,沉謐的最後一句話。大順四年二月,沉謐和蓮見談判破裂,這個國家最後一線和平的曙光,即告熄滅。同年五月,燕氏軍整備完畢,六十萬大軍,戰船七千條,分水陸兩道,向永安京而去。在這支空前龐大的軍隊起程之前,蓮見忽略了幾乎所有燕氏重臣的反對,奉迎因為永順帝復辟而被廢黜的重仁帝至陣前,於四月二十七日,在九州重新擁立重仁帝。重仁帝踐祚之時,臨時的御殿前,沒有一個人肯進殿,向新立的皇帝行跪拜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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