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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控制不住,帝座之上多疑已是天性,即便知道就算這世上所有人都遠離他,也只有簫逐不會背叛他,他依然會控制不住的多想。蕭羌深深吸了一口氣,抓過茶杯灌下去,強行把剛才思考的問題扼殺掉,思路迴歸正常。這次的計劃本就幾乎冒險瘋狂的地步,現在又出了沉寒這個變數,雖然很小,卻莫名的讓他不安……他思考了一下,走出房間,喚來侍衛詢問,說再過片刻就能到白玉京的港口,他點點頭,吩咐到時候沉寒蕭遠他們不必下船,隨時做好立刻航行回大越的準備,如有異狀,不必管他,立刻回航。侍衛領命下去,他仰頭望天,頭上夜空如洗,繁星點點,鉤月半彎,萬籟俱靜。風裡有早開的什麼花的味道,在帶了潮溼意味的夜霧裡徘徊吟唱,隨蕭瑟夜風而舞,低低從衣服裡依附了去,燻得人意識飄忽。蕭羌覺得夜風透骨而寒,極目遠眺,能看到籠著霧的雲林江一片平靜,耳畔隱約能聽到不知誰家歌弦。他一個恍神之間,忽然覺得音樂聲陡然就近了,中間還雜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鈴聲。極低、極淡渺的鈴聲,似乎從玄天而降,又彷彿從黃泉裡傳出,讓人想到豔絕女鬼蒼白掩唇一笑,森森鬼氣。來了。蕭羌安靜的吐出一口氣,感覺著船舶靠岸的微妙波動。白玉京的碼頭從來日夜不停川流不息,現下燈火依舊通明,卻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微弱的鈴聲搖曳,森冷冷猶如鬼域。蕭羌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神色間已經恢復一貫溫雅平和,眼角眉梢盡是桃花春風。“不知道來的是誰……”他低低喃語一聲,說話間忽然港口地面震動,遠處夜色裡隱約一線煙塵,片刻之後,馬蹄敲打大地的聲音傳來,震得已靠岸的船也隱隱波動起來。蕭羌抬眼望去,近百騎人馬一色雪白,遠而近,在碼頭前勒馬懸蹄,整齊劃一,除了馬蹄落地之聲外,竟無一絲其餘雜聲!鈴聲和琴聲漸近。遠遠的,三十六名絕色少女負著一乘雪白軟轎無聲無息踏月而來,連影子也被吞噬在漆黑的夜色裡,一色蒼白的衣、蒼白的面容,漆黑的發。風動之間,軟轎四角的小小金鈴伶仃的清脆,琴音猛的斷絃一般尖銳拔高,無主豔魂似的少女們落在騎士肩頭,赤裸的腳趾壓著雪白的衣,分外觸目。然後,寂靜無聲,只有金鈴脆響。白玉京主御夜行,縹緲天羅開道引。當年蘇荷遊學順京,那日白玉京主薨逝,來迎走她的,便是眼前的這一群人,這一頂轎子,和這琴聲鈴音。白玉京主從來錦衣夜行,縹緲騎開道,三十六天羅負轎,來的人,應該就是白玉京主。轎前兩名少女抬手,轎簾掀開,轎中坐著的人卻是洛同衣。他一把黑髮隨意披散,只尾端輕輕一紮,一串水色瓔珞垂在水色衫裙上,此刻正翹腳而坐,沒半點斯文的樣子裡卻有著一種別樣的嫵媚。他敲敲軟轎,笑得眉目如花,“怎樣,小羌兒,可還算對得起你吧?可是特別允許我用京主的禮儀來迎接你喲~”看到來人是洛同衣,蕭羌放鬆了一點,他點點頭,含笑道:“那就請重主帶路了。”洛同衣長袖掩唇,笑得嫵媚嬌豔,“那就請了~”語罷,負轎少女輕輕一動,蕭羌只覺得自己肩上有人輕輕一帶,也沒覺得怎麼震動,人已入了轎。紗簾垂下,轎內四角都墜有象牙製成的鬼工球,內裡燃著燭火,轎子也不知道什麼材質製成,蜜蠟柔光之下栩栩生輝,如身在月宮之內的感覺。轎內頗大,並且非常平穩,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在移動。洛同衣在他入轎的時候就親暱的拉住了他的手,長袖掩蓋之下,蕭羌感覺到他在自己手掌上書寫什麼,他不動聲色,一雙桃花眼裡波光閃動,溫柔多情。洛同衣在他手上寫的是,“有變。蘇荷並不在白玉京。”蕭羌回寫:原計劃照樣進行。洛同衣點頭,忽然慢慢靠了過去,閉上眼,低低的說了一聲,“羌兒,我想起以前了……”蕭羌沒有立刻說話,他只是望著角落懸的鬼工球。彼時他們都還年少,曾把臂同遊,放馬長歌,那時他們就靠在彼此肩膀,開心的說著話。現在呢?現在呢,當年的一人已離開這個世界,另外兩個一轎而坐,商議密謀,還有一個,正心懷叵測,心思難料。於是蕭羌眼裡春水越發醉人,他輕鬆的笑了出來,仰頭,輕聲說,“……過去的事,朕已經忘記了,同衣。你也忘了吧。”聽了這句話,洛同衣嫣然一笑,長袖掩唇的瞬間,軟轎輕輕一震,有少女玉一般潔白的手伸了過來,掀開簾子,外面曲徑流水,竹橋木籬,已到了某個宅院之中。三月初春尚有寒風料峭,剛下了轎子,就有侍從為蕭羌披上雪貂裘衣,洛同衣引著蕭羌走過小橋,到了一處極其精緻的水榭之上。在臨上水榭之前,洛同衣背對著蕭羌輕輕搖頭,“抱歉,我是痴人,我忘不了。”蕭羌踏上建在水面上的響廊,轉過幾道曲折,赫然看到在四面臨水,一面窗欞未關的水榭裡,站著一個身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