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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父皇也在看著自己,蕭遠猶豫了一下,他看了眼沉寒,沉寒彷彿知道他看她一樣,說完這句,立刻低下頭,黑髮下露出的纖白頸子,象是天鵝柔弱的頸項。蕭遠皺起眉頭,沉吟了片刻,道:“……兒臣是接到一個掖庭內監的口諭傳兒臣那個時候過去,兒臣沒有想到這口諭有可能是假的,才去偏殿侯著的。”蕭遠說到掖庭口諭這幾個字的時候,所有的人眼神都看向了地上伏著的趙千秋。話說到這裡,其實已經暗地裡把方婕妤兜了進去。誰都知道,趙千秋是方婕妤的父親舉薦上來的人,事情怎麼會這樣湊巧?於淑妃被害,目擊者恰好是方婕妤的兒子,又是從掖庭傳過來的口諭?蕭羌面上冷冷泛起一絲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方婕妤,搖搖頭,“掖庭就那麼點兒大,遠兒,你去認人。”說完,他對太后和太妃一頷首。現在已經把本來沒有關係的方婕妤牽進來了,大家都心裡有數,這攤混水只怕越攪越混,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趙千秋和海棠被分開,趙千秋被關進牢裡,海棠被帶到了掖庭。被關入牢中的趙千秋呆若木雞——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到底做了什麼啊?他仔細回想,於淑妃在大宴前就喚他去偏殿,他去了,進去就看到於淑妃撲倒在地,他嚇得立刻往外跑,撞到了杜笑兒——好吧,就算他沒有撞到杜笑兒,只怕跑不到殿門口也會撞到蕭遠。他不得不攀扯杜笑兒,他和杜笑兒從內府門口那次事情就交惡,在杜笑兒沒有偶遇皇帝搬出冷梅殿之前,他偷偷撤了杜笑兒每晚進御的名字,這事遲早要敗露,如果不趁著現在先咬一口,到時候杜笑兒反咬他一口怎麼辦?到最後怎麼又扯上掖庭傳令內監的?現在這局面就變成了方婕妤有心搗鬼,他就是那胞兄,設計了一個圈套來害杜笑兒——這明顯就是個套!誰安排的?為了什麼?怎麼就變成自己也成了兇手嫌疑人呢?趙千秋百思不得其解,又怕得厲害,心火旺盛,口內自然乾渴,就大口大口的灌著殘茶,渾然不覺得那茶的苦味有一絲詭異的不對。喝了半壺,趙千秋忽然開始困倦起來,打了幾個哈欠,他搖搖晃晃的爬上了土炕,片刻之後,當牢裡的油燈熄滅的,剎那,有幾個黑影閃了進來,片刻之後又急速閃了出去。牢房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當屋頂小小的氣窗被即將西墜的月亮微弱的光芒照亮的時候,;牢房裡有了一條扭曲的影子,趙千秋龐大的軀體以一種上吊的姿態懸掛在屋樑上方,腳底空蕩蕩的晃盪——在一樁謀殺完結的時候,海棠正窩在掖庭內一個偏僻的院子裡打掃放箭。她是三品的婕妤,在還沒有定罪的現在,被安置在了一個偏院裡。這偏院年久失修,不知道多久沒住過人了,環境比牢房比也好不了多少,海棠發了會愣,決定先收拾房間。海棠先是呆呆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把飯放好,開始整理房間。自己大概要住一陣子,那自然要整理成適合自己住的環境才好。通通收拾了一遍,看起來似乎可以住人了,她坐倒在床沿,繼續發呆。然後,窗外有三聲梆響,有人慢慢走近。門已老舊,吱呀一聲有若沒有保養好的管絃尖刺的響了一聲,海棠瞪著地上來人的倒影。長髮金冠,修長清瘦。他來看她笑話嗎?她現在煩得不得了,沒興趣敷衍蕭羌,只低著頭也不說話。人的影子籠了過來,然後海棠覺得自己被他抱住了,冷冷的面頰蹭上他胸前銀狐裘衣柔軟的皮毛,微微有些搔癢。她難得的沒反抗,男人輕而慢的摸著她的臉,彷彿確認什麼,然後掩住了她的眼睛。世界瞬間沉靜下來,再無光亮。海棠在他掌心眨眨眼,覺得有些癢,乾脆就閉了眼睛。“……再待下去,宮門會下鑰的。”“朕知道。”“會回不去的。”“朕知道。”於是,有那麼片刻,海棠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感覺到男人手指微涼的溫度,和他身上死去的動物皮毛綴成的溫暖。海棠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點急了起來,心下逐漸平靜,但是奇妙的委屈感卻氾濫了上來。她嘗試了一下說話,卻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帶了點含混的哽咽,她立刻閉嘴。男人似乎輕笑了一下,然後彎下腰,輕柔地順著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海棠深呼吸了一下,慢慢的在他手掌下抬起頭來,“不是我。”他點點頭,拍拍她的背,等她繼續說下去。“我真的只是聽到她的呻吟,想去救她。”“嗯,然後呢?”在男人溫柔的問出這句話之後,海棠有相當長的時間沉默。從蕭羌的方向,只能看到她胸脯上下起伏,接著,她似乎在調整自己的呼吸,片刻之後,開口:“我認為如果有兇手的話,趙千秋不會是兇手。”上一句的口氣急促得讓蕭羌覺得她隨時都會哭出來,哪知過了片刻再說話,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他幾乎覺得驚訝了,他慢慢低下身,鬆開手掌,海棠睜開眼,一雙眼定定看他,清澈而毫無陰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