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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比克阿一聽哥舒衡帶了人回來,還帶回自己帳篷,立刻怒從心頭起地來找人晦氣,被哥舒衡不軟不硬地嗆回去,憤怒難當,向臨刀挑戰,結果就是姐弟雙雙鎩羽。按照突厥習俗,若是男人看中了女子,便會向女子懷中丟一柄黃金為鞘,嵌滿寶石,十分貴重的短刀,女子收了,便是婚成,雙方來討論聘禮嫁妝。如果女子當時就把刀丟回男子,就是求婚遭拒,男方便可以約齊兄弟好友,去劫姑娘。劫取的時候,發生所有傷亡,事後無論成功與否,雙方都不追究,若沒劫成,男方絕不再求,若是劫成了,睡了一夜,男方拿著女方的耳環去岳家補上聘禮,這樁婚事便成了。女子亦然,看中了男子,男子以別有戀人拒絕,女子可以向對方的戀人邀戰,輸的一方就退出這段關係。簡言之,根本不知就裡的臨刀便以哥舒衡情人的身份,在哥舒部“捍衛”了他對哥舒衡的主齤權……臨刀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他甚至於連去想一想這對姐弟為什麼要挑戰於他都沒有想過,打發走了比克阿姐弟,他迴轉帳篷,也不上榻,就是隨意在地上撿了一個地方坐下,盤膝打坐,打算就這麼過一夜。哥舒衡只是一笑,便隨他去了。只是在臨刀以為他睡著的時候,哥舒衡清潤好聽的聲音輕輕響起。“道長,我的突厥名字叫提克恩。”“……”臨刀沒有答話,哥舒衡輕笑一聲,再不說話。提克恩,意為勇猛善戰的貴公子。臨刀平日作息極其規律,寅時不到,他便睜眼,悄然出帳的時候,天剛矇矇亮。綠洲裡空氣極好,這一片尤其好,一早起來,當真是花香草嫩,水汽溫潤,又兼之沙漠清晨極冷,這一下便格外清爽。臨刀慢慢打了一套拳,剛一收勢,聽到身後有人懶洋洋地擊掌,他迴轉頭,便看到哥舒衡倚在帳口,身上裹著雪白一件薄裘,一頭烏黑長髮像河一樣流瀉而下,看臨刀一雙清冷眸子掃過來,哥舒衡一笑,隨意把外套一抖,白裘就像雲一樣委在他腳邊,他朝臨刀笑一笑:“要拆幾手嗎?就當一早活動一下筋骨。”臨刀還當真沒和哥舒衡認真較量過,聽他一說,心底身為武者的本能躍躍欲試,便向他一拱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哥舒衡一笑,像匹狼一樣慢慢走近他,到了一個距離,忽然起手便攻!臨刀劍術最長,近身肉搏不是很強,哥舒衡天策出身,最擅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但是因為出身突厥的緣故,近身之術卻是出乎意料的好,兩人對拆了不到五十招,晏臨刀就被哥舒衡壓在了樹上。哥舒衡沒有立刻放開他,他只是在極近的距離深深看他。道士有漆黑的,琉璃一樣的眼睛,和彷彿華山雪水潤過一般的長髮。臨刀直視他,面上沒有表情,哥舒衡卻看得慢慢笑起來。他說,道長,你真好看,比我所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臨刀心裡只想,胡說,明明謝枯榮就算只剩下半張面孔,也比我俊美十倍,更不要說葉北牧和哥舒衡自己了。這點正直過頭的心思,哥舒衡全看在眼裡,他大笑起來,放開道士,施施然就向湖邊走去。他說,道長,我帶你去見我父母。這麼說的時候,哥舒衡正在花葉裡停步回頭,眼角眉梢春風溫柔,唇邊笑開一段旖旎,多情至極,趁著微微一鉤極淡的殘月,天邊拂曉晨光,便直讓這沙漠綠洲化作了長安城中,溫柔風流的深淵□。說罷,他便向前走去。臨刀不明白他什麼意思,皺了下眉,慢慢地隨他走入一片花海。沿著□,兩人走到了一處離聚落極遠,風景極好,插滿了彩色長杆的湖岸邊。哥舒衡走的時候手裡拿了兩個盒子,他走到一處彩杆前,把一個盒子開啟,原來是個食盒,裡面有上好的烤肉和酒,他恭恭敬敬,跪在彩杆前磕了三個頭,這時候臨刀才知道,這裡是個墳場,而哥舒衡正在祭拜的,恐怕就是他父母。死者為大,臨刀低頭合掌默誦了一段經文,哥舒衡灑酒祭奠完畢,起身帶著臨刀向湖邊走,說道:“剛才那是我爹的墳。”臨刀沒有說話,他不明白哥舒衡領他來的用意,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後。哥舒衡帶著走過墳場,就在下到河岸邊的一剎那,一片彷彿是金子打造出來的樹林映入道士眼中——臨刀只覺得呼吸都滯了一下,為面前這豐美景象目眩神奪。那彷彿是光的洪水從天上傾斜而下,在地面凝固的美麗樹木。當時旭日東昇,天邊萬丈金輝,卻都不及眼前這一片樹林來得燦爛奪目!而那個黑髮白裘的男人,正站在金黃的樹下,陽光被一層一層金黃的葉片濾過,變成黃金溶液一般濃稠甜美的顏色,落在他的睫上,像是他輕輕眨眼就會有一泓光的漣漪柔軟濺落。哥舒衡溫和微笑,回頭看他,以一種慢而溫柔的語調喚他,說,道長,這邊。臨刀斂回視線,走到樹下,看到哥舒衡站在一方白石墓碑之前。這裡應該不是一塊墓地,因為放眼望去,連根彩杆都沒有,孤零零隻有這麼一塊墓碑,即便是這樣金黃璀璨,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