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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時隱晦地拉上其他人作陪,皇帝不點穿,也不置評,只說:“阿勒善並沒有找到他。”又道:“既然人是從你那兒走丟的,你必知道更多關於他的情況,速速回稟並助阿勒善找人。她這邊,日盼夜盼他的訊息呢!”畢竟老狐狸,不僅將他一軍,還道貌岸然貌似真心尋找闞聞且能讓人活下來似的,胤禛心中明鏡一般,但臉上很恭謹,甚至有些窘迫地說:“因為不敢跟查,而且又急著上這邊來,所以失去音訊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如此,聖上有命,怎敢不遵?怎麼,阿勒善還沒找著他嗎?應該不難,那人有明顯特徵。”皇帝本要踱步開去,又停下,聽得胤禛言道:“不知聖上之前見沒見過他?他原本長得還算體面,從矮子衚衕逃脫出來時,卻已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僅瘦骨嶙峋,而且臉上被刻了深疤,半邊臉毀了。”到此,他謹慎地察言觀色,稍後才道:“他平日一直帶面具,否則頗為瘮人。”皇帝神色寡淡,反問道:“是這樣嗎?既如此,你還留著他?也許她都不認識他了!”“那倒不至於,畢竟另一半臉還是有跡可循。況且…”胤禛與皇帝對視一眼,既移開目去,小心翼翼不動聲色地嘗試扯動皇帝強大的神經:“就算形容大改,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變的。有時,喝了點酒,他也會說些他和她之間的事。據他說,他們之間有婚約,必有一定的親密關係,大概是能認出來的。”雨停了,雲層薄起來,太陽的光輝給移動的烏雲鑲上金邊,胤禛刀削般的側面一半在暗處一半在亮處,見皇帝一言不發地踱步開去,他的鳳眼不自覺地溢位光輝,聲音壓抑而陰冷,像是憐憫,又像是撫慰:“有婚約也沒用了,他被淨了身,已是廢人!”在廊下的轉角處,皇帝把手撐在柱子上,換了個方向,因為敬佛堂靠山而建,從這個角度前望,滿目嶙峋的山石。他想起來,阿勒善今晨提交的完整屍檢報告上,增加了淨身一項,並說明傷口新添,是不久前用的刀子。桑園、南京、面具、刀疤、英文手稿,各種類似的體徵,再加上這項,要排除死者不是闞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應該就是了!一個人,經歷了這麼多磨難和創傷,又看不到前路,明擺著,到了他手上也沒有活路,不如自我了結,省卻了更多的羞辱。他嘆了口氣,在青石路上躑躕,此時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卻一點舒暢的感覺也沒有,在六得居時的闞聞,算得上氣宇軒昂的漢子,眉宇中還有幾分面善,卻落得這個下場,這都是胤禛或是胤礽的惡行,殺人不過頭點地,把人作踐地這樣生不如死,太過毒辣,令人齒冷。他突然心生慈悲,唏噓不已。“啊…!如此!”他語速鬆弛下來,雖然聽得出有一絲隱隱的悲愴,總秉持著常有的言不由衷的姿態,黯然道:“就算找到,她也要傷心了!”“箜…!咚…!”寺鐘響了兩下,胤禛眼皮抬了抬,預感著這個話題到此大概可以做個終結,但又惶惶,不確定皇帝還要生出什麼別的枝節來。而皇帝這邊,像是從迷思中甦醒過來,悵然望,四野茫茫。“胤禛!”胤禛趨步到他身旁,垂首聽訓。 “到此為止!”“我…”皇帝毅然打斷:“朕對這件事的耐心,到今日已用盡了。一筆勾銷?或者從長計議?是耶非耶,全在你自己身上!”又一次跪下來,誠惶誠恐地磕頭,一聲暗啞的“是!”在青石磚上翻滾,如同那個匍匐在地面上的人,有卑微,有無奈,更有不甘。其實,那人的內心,始終是倔傲不馴不以為然地,就如同任何貌似要緊卻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樣,在這清淨佛堂進行的齷蹉談話已經過去了,他對胤祥說過,有什麼呢,沒什麼!什麼都不會發生變化!雖然最壞的打算已經發生。 太陽破雲層而出,因為雨水洗淨了空氣,猛然照射的陽光頗為刺眼,皇帝站在高處,可見山寺僧人走動,他拿出懷錶,眯眼看,時針過二,和尚們要準備下一步的安排了,洛英那邊,休憩地差不離了,況且,他自己,也著實身心俱疲…總要對付過去!素來涇渭分明的康熙,暫時把前情往事置之腦後。只見他回過身時,雲淡風輕地象回到了體恤兒臣的君父身份,一邊對著胤禛虛扶一把,一邊嚴正地叮囑:“你去吧!河南鹽道的事,耽擱不起。國事 濃情僧人、女眷們雲集在大雄寶殿前的月臺上等洛英拈下午的三支香,忽見連通三殿的兩廊下魚貫而入兩排藍袍紅帽的佩刀侍衛,接著又有十多位孤山行宮的太監過來擊掌,這個陣勢,眾人還在吃驚,已有尖歷的嗓子喊皇帝駕臨,於是原本只是跪著的人們,這時全都伏地下來。“都平生吧!”一口純正的京腔,慢而又利落,來自雍容而不失磁性的男性嗓音。本來只是接待娘娘,現在居然面聖,有些人站起來時,激動地忍不住落淚。趁著皇帝講話的功夫,有膽大的,躲在人群中正眼偷瞧,只見殿前臺階上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