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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隨風飄,有幾滴沾上皇帝高聳的鼻,他勾起手指,輕輕撣去,不為人知地淺笑,道:“而我,早過了你的階段。你的那些,與我都是累贅。我的思白,具美貌和才情之外,更需純淨的靈魂,如同這無根之水,是空降人間的精靈,世上除了她,再找不出 死灰話一出口,方覺大大不妥,皇帝只說了個“大不”二字,他卻把“妄想”二字帶出來了,似是知道胤礽的企圖卻知情不報,又或有詆譭胤礽的嫌疑,胤禛頭上的細汗珠子漸漸密集。“什麼妄想?說事論事,你別扯遠了!”皇帝沉聲道,快刀斬亂麻地給談話的範圍框上了框架。胤禛舒口氣,立時磕頭遵是,伏仰之間已經盤算停當,眼瞅著皇帝袍子上深深淺淺的黑色團花圖案,他的嗓音一會兒真摯一會兒低落:“我想見她。因怕她對我有顧忌,所以留著闞聞。” 說著,綿長地嘆了口氣,隔了半晌,象強抑制住心中痛苦一般地說:“聖上說她已然忘了我是誰,我真的不敢相信!如此,我何苦來哉?”皇帝沒有發聲,只是側過身子,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他頓時心裡發毛,垂下眼瞼,肅著臉道:“聖上問起闞聞的現況,胤禛不敢隱瞞,自南京起,他就不在我的控制範圍內了。”怕皇帝有懷疑,他不情願,但也沒法子,只好補充:“若他還在我手上,我今兒個也不用親自上靈隱了,只要把他安插在誦經的和尚裡頭,管教她被他引著跑。”如果闞聞在場,就算洛英沒有跟他跑,如何對待闞聞,倒是一個更棘手的問題。皇帝略一思索,道:“這個理由牽強,但也說得過去!不過,你這麼個精明人,怎麼讓他跑了?他至今何往?”“他一直伺機要跑。”胤禛說:“也難怪,他備受折磨,對誰都不信任,不管我怎麼說,他也不配合。南京朝聖的時候,被人群擠散了!如今下落不明。”說著,呈心灰意懶之態,道:“管他去哪兒呢?與我無關了!反正我拿著他,什麼好都落不上,空惹一身麻煩。”皇帝對他好一回意味深長地打量,打量得胤禛幾乎渾身起慄,進一步詳述:“真是沒落好,桑園一次,南京一次,兩次都落空了。在南京發生了擠踏,他匯入人群再也找不回來了。而麻煩呢,確是沉甸甸地。”他想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說:“聖上想來也知,覬覦他的人不少,一旦沾上,就不敢輕易撒手,唯恐被居心叵測的人利用。”“呵…呵…”皇帝聞言發出幾聲冷笑,譏諷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老四,你有大才,說話越來越有意思。敢情你一邊圖謀劃策精心佈局,一邊連帶著為朕分憂,倒是要嘉獎你!”真有些被剝光了衣服朝天晾的感覺,簡直要鑽到地底下去,胤禛調整了好久情緒,才平靜下來,敏感如他,同時也意識到皇帝又自稱起朕來,立即頓首並改口道:“兒臣不敢!兒臣說話不到處,伏乞皇阿瑪擔待。兒臣有一說一,不敢託大。別的不說,安置他就不易,特別是南巡路上,我因為差使的原因,不能親自帶著他。”說到這裡,翻然醒悟,原來皇帝差他江南事畢,立即奔往河南辦理鹽道之事,是故意錯開南巡的路線,竟是一邊防著他一邊試探他了。他一陣心涼,不過瞬間就釋然了,畢竟彼此彼此,他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低頭繼續說:“只能差人看陪,路途之上,有許多的不便,總不能象押犯人似地給他帶上枷鏈,一是因為他是她的朋友,總要善待,二也怕引人注目。當然也不能鬆懈。說實話,當時費了不少心思,可最終還是讓他跑了。”皇帝有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凝視一會兒胤禛,又若有所思地望向廊外,雨勢減小,密密麻麻像是牛毛飛舞,很像雜散在他腦中來自四面八方的情報,他把這些細節按照南巡的行程鋪陳開來,再對胤禛真假摻雜的話語進行一番去偽存真的過濾,來龍去脈似乎已經浮出水面,桑園和南京出現的蒙面人是闞聞無疑了,只有一點還沒有得到完全的驗證,錢江畔自盡的不知道是否闞聞本人。“你起來!”胤禛站起來,白色的袍子上沾了泥,素性潔癖的他下意識皺眉,但不敢在皇帝跟前撣塵,只好忍著站在一側。“人跑了?你就算了?”皇帝說:“你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怎麼可能?”說不是過堂,還不是比過堂更甚!要說服他真不是易事,胤禛為難地抿了抿唇,又惜字如金似地勉強吐露:“不能就算了!兒臣也打算追索到底。只闞聞在南京一現,驚動了聖駕,阿勒善都行動了,我那裡還敢動。其實,不僅我退,其他那些人,也都收兵了,畢竟誰都不想吃不到羊肉惹一身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