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第1/1 頁)
他無言良久,不禁抬頭看天,晴空萬里,連一隻鳥兒都不曾飛過。「斷了線的風箏,會掉到哪裡去?」「什麼?」一來到他身邊,便聽他細語喃喃,冷蝶兒一時沒聽清。任鵬飛說:「冷蝶兒,你放過風箏麼?」冷蝶兒蹙著眉看他,「你問這個幹什麼?」任鵬飛接著道:「要是線斷了,風箏掉了,該如何?」「當然是去撿回來。」「若風箏已經破爛得無法再飛起來了呢?」冷蝶兒些許不耐煩地答:「丟了!」「可這隻風箏於自己心中的意義非同一般呢?」冷蝶兒冷哼一聲,「任城主,您自己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既然非同一般,那就縫好補好,然後視若珍寶供起來藏起來,不拿出去放便不會再斷線掉地上!」任鵬飛沉默,片刻後扯了下唇,苦澀一笑,「是啊,是啊……掉了,就找回來,不想放,那便不放……供起來藏起來……」「駕!」任鵬飛揮起馬鞭,一聲厲喝,馬兒頓時朝前狂奔而去。冷蝶兒反應不及慢了一步,可等她朝前面望去時,只見他逐漸遠去的身影衣袂翻飛,身形穩健,胯下一匹紅棕駿馬如一道飛馳而過的紅色閃電,載著這個毅然決然的人消失在前方‐‐縱然一時屈居,但仍不要忘了這位一城之主與生俱來、後天養成的威嚴與霸氣,也於這一刻,也只在這一道凜然的身影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冷蝶兒一時啞然,醒悟過來時立刻揚鞭急追,可不論如何追趕,總與這人差之一段距離,慌亂震驚之餘,不免憂心忡忡:這一路於馬背上如此顛簸,他肚子裡的孩子可承受得住?即便冷蝶兒還是接受不了任鵬飛以一男子之身懷孕生子之事,但思及自己的少主子對這人以及他肚子裡的孩子一直照顧有加,深怕他們有個萬一,並且離開前江穎也囑咐過要護他周全,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她還有什麼顏面回去?可等冷蝶兒追上時,任鵬飛的馬已經停在一戶農家前面,等她急急忙忙下馬闖進去一看,任鵬飛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看不出什麼異樣,站著與農家的主人沉聲交代事宜,她進來時,只是淡淡地瞥過來一眼。主人拿著任鵬飛給的一柄小巧的權杖和一錠銀元寶,興高采烈地趕上驢車到村莊上辦事去了,臨走前讓自家妻子好好照顧這兩位貴客。於是體態略胖的農婦便把他們安排到了家中一處偏房裡,還未等他們說什麼,婦人已經笑道:「寒舍粗鄙,只此一間空房,你們夫妻二人今晚就勉強住一宿吧,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先去準備今晚的飯菜。」說罷,掩門出去,留下屋中二人相對無言。任鵬飛沒有堅持多久,便坐在床上撫著肚子直吸氣,不一會兒,豆大的汗珠便一顆顆冒了出來。冷蝶兒手足無措了片刻,才終於想起來一事,「藥呢,放哪兒了,我去拿。」「咳、咳……在馬背上……」任鵬飛光是說出這幾個字便似用盡了極大的力氣,冷蝶兒不敢耽擱趕緊去取,任鵬飛接過水袋幾乎把藥汁喝光,呼吸才穩了些。「藥方我也帶了。」冷蝶兒從腰帶中抽出一張紙條,遞到他面前,「你拿去吧,可以隨時去抓藥。」任鵬飛伸手接過:「冷姑娘,謝謝你。」「沒什麼可謝的。」冷蝶兒坐在他不遠處的一張凳子上,「任城主別忘了,這些事可沒一件是我自願去做的。」任鵬飛扯唇淡淡地一笑,便不再作聲,而是扶著肚子緩慢地躺在床上,合起眼睛,似在閉目養神。冷蝶兒也不再說話,就這麼幹坐著,直至天黑時,婦人過來掌燈,順便叫他們出去吃飯。冷蝶兒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便對婦人笑道:「大嬸,可否把飯菜端進屋裡?他身體有些不適,我想讓他多歇歇。」婦人忙不迭點頭,「好好,我這就去端。」任鵬飛一來就給了他們一家掙上十年都掙不到的大元寶,現在讓他們立刻拆掉這間老房子都願意,僅僅是這些小吩咐又算得上什麼?等飯菜送上來後,婦人怕他們看不清楚,又奢侈地多加了一盞油燈。冷蝶兒在她離開後,夾了些比較清淡的飯菜進碗裡,走到床邊,正要放下,任鵬飛已然慢慢翻過身,動作遲緩地坐起來。冷蝶兒趕緊放下手中的碗筷去扶他。任鵬飛朝她笑笑,雖然她一再強調自己不是自願的,可從一些小事上看,仍然可看出這名女子的細心和周到,這恐怕是天性使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