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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口無言地看著他,半晌之後,聶穎嗤嗤地笑了。他在他的心底原就是如此不堪,任鵬飛滿心以為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因為報復,其他的一切反倒不相信也不願相信了。可是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對任鵬飛到底是怨恨多一些,還是在意多一些。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真的全是為了報復嗎?也許,最能看清他內心的,是他的娘,因此她才會想辦法讓任鵬飛留在他的身邊。聶穎悟了,既然是母親的一番苦心,他又何必辜負?曾經對任鵬飛百般討好,都未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那換條別的路吧。聶穎背靠在桶壁上,手肘支在桶沿,腳伸直抬出水面擺在任鵬飛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懶懶地吩咐道:「給本少爺把腳洗乾淨。」任鵬飛有些意外他的突然轉變,但很快又回過神來,捏了捏原本拿來給聶穎擦背用的棉巾,終還是默默走上前去。他在華府的任務便是聽從聶穎的吩咐,所以聶穎讓他每日端洗臉水準備洗漱用品,為他更衣梳頭擦背等等下人該做的事他都做了,此時多一項洗腳雖聽著讓人不爽,但任鵬飛仍忍著照辦,畢竟多一件不算多少一件不算少,這才是他住進華府的第二天,後面的刁難恐怕都在排隊等著輪番上陣呢。若是聶穎會讀心術,此刻一口血完全能噴出來了。說他深沉,可他畢竟才在世間混上一年多,說他單純,華夫人的親自教導怎麼可能沒半點效果?但此時的聶穎是真真切切沒想過以後還要怎麼刁難任鵬飛,他現在這麼做,是被他這兩天油鹽不進的態度逼得有些上火,純粹只是想知道他的忍耐限度,更何況聶穎可不是閒人,事情多著呢,哪能有這工夫成天想著怎麼折騰人?當然這些任鵬飛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唇抿成一條線,面無表情地把棉巾浸在水裡沾溼拎起,一根一根腳趾地給他洗乾淨。聶穎所穿衣物基本是華夫人親手所制,大多為淡色或白色,偶爾才會出現一兩件深色衣裳,華夫人經商手段卓絕,眼光也不錯,淡色的衣裳配著聶穎白皙的面板,襯得他丰神玉秀俊秀絕塵,更像一個無拘無束風度翩翩的大家公子。然等聶穎身上的衣裳一脫,定力不好的人恐怕會大呼小叫。本應該白玉無瑕的公子哥兒,一身皮肉竟無一處完整,大大小小的疤痕遍佈身體,最深的一道傷疤從肩胛處劃至右臀縱貫整個背脊,醜陋裂開的疤口道出當年的致命,除此之外,他右腳踝還有一道爬蟲般的傷疤蜿蜒至膝蓋,脫光站直之後,才能看出右腳的微微變形。若說任鵬飛之前對華夫人於他身上產生的怨恨還未能實質理解的話,聶穎在他面前脫光衣物時,他才明白他並不冤,華夫人沒有錯怪他,也只有他才知道,當年在谷底時,聶穎身上並沒有這麼多這麼嚴重的傷。將心比心,若是任程飛被人傷至此,他會如何?光是想像,任鵬飛便已心痛得雙手微顫,華夫人已經夠冷靜並理智地處理,若是他任鵬飛,定會讓對方生不如死……當時任鵬飛很想問聶穎一句,疼嗎?然而聶穎卻先淡淡地一笑,說,是不是很難看?便再無語。遵從聶穎的每一句吩咐,也許不再僅僅是被逼無奈,還帶著任鵬飛內心中細微的愧疚。給聶穎洗腳時不經意間抬頭一望,恰巧對上他點漆般的雙眸,而這雙眼睛的主人做錯事被逮到般迅速移開目光,故作鎮定地望向別處,末了還輕咳一聲示意他快些幹活。任鵬飛垂下臉的同時,連他本人也不知曉,嘴角早已在微微上揚,只因眼前隱約浮現在谷底時那個總喜歡盯著他看,又怕他不高興,偷偷瞄上一兩眼又飛快挪開的人。任鵬飛如約搬至家中住並隨侍聶穎,華夫人自然也沒有毀諾,當日便請了位大夫給青青診治,這位大夫為青青把過脈後,很好奇地問她一直是吃什麼藥才能堅持至今。任鵬飛把帶來的藥方遞過去,這位大夫同樣讚歎不已,來回看過幾遞後,又道這方子有幾味藥用得蹊蹺,許是開方子的人用錯藥了。大夫斟酌良久,在這張藥方的基礎上又寫出另一帖藥方,改了幾味藥並換藥引,讓任鵬飛去抓藥並仔細交代用藥方法。拿過藥方時任鵬飛先給啞姑看過,等她確認沒什麼不妥才去抓藥,青青喝藥的第一天睡的時間很長,每次喝藥都是啞姑小心翼翼一口一口喂。隨後青青的睡眠時間越來越短,這帖藥喝過一個多月後,青青的休息時間基本和常人無異,發作的次數也在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