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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躍看著他們,微蹙眉,躺在床上長時間扭頭看向一邊的確有些不適,許是察覺程躍的不悅,六旬老人趕緊吩咐下人道:「快,扶這位少俠坐起來。」被人扶著從床上坐起來,的確感到好受許多,但四肢仍然被緊緊綁住,這種被縛的感覺令人非常不痛快。程躍盯著把他綁架的這位老人,眼裡充滿詢問。程躍雖然被人強行帶到此地,但並沒有太多不滿,除了眼前的老人慈眉善目外,還因為他並沒有受到過分的苛待。書香門第看到老人眼底的憂傷,程躍就是對他發不起脾氣。「老人家,你說吧,為何要把在下綁到這裡來?」許是因為職責關係,程躍一眼看出老人的苦衷。老人和婦人一聽程躍這話,不由相視一眼,頓時悲從中來,齊齊跪倒在程躍面前。「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被足可作自己長輩的人跪拜,讓程躍大吃一驚,若不是四肢被縛,他早已上前扶起他們。「少俠、少俠,老朽乃安陽寧府的當家寧明山,身邊這位,是老朽的內人。少俠,老朽這次魯莽行事,是真的、真的萬不得已啊!」跪在地上不起的老人淚流滿面,夫人也跪在一旁持絹擦淚。「兩位,你們快請起,有話好好說!」「不,少俠若是不答應老朽的請求,老朽死都不會起來!」程躍愣了,呆呆看著雖已年邁,雙眼卻異常堅毅的老人。「是什麼請求,老丈請講,若在下能幫忙定當竭盡所能。」寧老爺用衣袖稍稍擦了下淚水,這才把事情經過一一告之程躍,說罷,不顧程躍的呆滯,攜夫人不停向程躍磕頭乞求。程躍半晌才回過神,怔怔看著已經磕紅額頭的兩位長者,吭出一句:「荒唐!」寧老爺聞言,淚水更是湧出更快,他跪步上前,哭著喊:「就算是怪力亂神,就算真是荒唐,就算傾盡老朽萬貫家財,就算是要了老朽這條老命,只要能救活老朽的兒子,在所不惜!」程躍被寧老爺的悲慟深深的震住,看著磕紅額頭,哭得狼狽的他,久久不能言語,再看向另一旁的寧夫人,幾乎是哭到暈眩,丫鬟想來扶卻被揮開,倔強地一直跪在地上,乞求的目光卻落在他身上。就在這片刻壓抑的氣氛中,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老爺,夫人,少爺醒了,少爺醒了!」兩位跪在地上的長者一聽,悲慟的眼中不由露出驚喜之色,正要站起來卻因想到什麼而把目光落在程躍身上。知道他們此刻焦急如焚的心情,程躍艱難地開口道:「你們先去看孩子,讓我在這好好想想。」兩位長者深深朝程躍一拜之後,才在下人的攙扶下急急走出屋外。那位少爺的房間估計離程躍所在的房間不遠,程躍能聽到他們呼喚孩子的聲音,既心疼又有幾分喜悅。據剛剛那位寧老爺所言,這一次,他們的孩子已經昏睡將近一個月了。程躍心情紛亂地坐在床邊胡思亂想,寧老爺對兒子的期盼深深震住了他的心,他是一名孤兒,出生不滿三個月便被丟棄在路邊,是師父收養照顧才讓他成長至今,雖然表面上他對親情無所期盼,但內心裡,看到別人一家子其樂融融也是羨慕祝願的。隱於心底的對親情的乞求,讓他分外理解寧老爺的心情,可是讓他一個大男人以嫁出去的名義嫁給另一名男子,這……這實在是……難以置信。思緒混亂之間,屋外傳來呼喊聲,程躍不由凝神去聽,先是聽到寧老爺和夫人急切呼喚孩子的聲音,緊接傳來一道中氣不足,稍嫌軟嫩卻竭力喊出的聲音。「爹……您是什麼意思……這時候讓我成親?您也知道我這身體……那不是誤了人家姑娘嗎?不,爹,兒子寧肯現在就一頭撞死,也不成親!」「不!孩子,你聽爹的話,成親就好……那、那姑娘是自願的!」「是自願的也不行……」「孩子、孩子!你別動氣,你別嚇爹,爹就你這麼一個孩子,這讓爹如何是好,你死了,爹也不活了啊!」「爹,爹……算孩兒求您,別把這姑娘牽扯進來……孩兒不怕死,誤了人家,孩兒真會死不瞑目。」「不,孩子,這回你聽爹的,一定得娶!」「爹,你‐‐」「孩子!孩子!快,快叫大夫,快!」再沒聽到那個力竭的聲音,外面一片混亂,寧老爺和夫人哭喊悽然,聲聲撕裂程躍的心。蠟燭靜靜燃燒,旁邊紅色的燭淚一點點堆積,不知何時,外面的聲音一點點消逝,屋裡屋外又恢復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