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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鋪通常比較黑,往上看就是上鋪的木板。我一邊嚼著泡麵,一邊用腳踹自己床的木板,咣噹咣噹地發出搖搖欲墜的聲音。啪!從床與牆的縫隙中掉下來一本書。我開啟看了看,是餘秋雨的散文。沒用!老男人的無病呻吟,沒有一點兒現實意義。要是能告訴我該怎麼回覆就好了!我胡亂地翻著,翻開一頁,心中一動,手突然停住。看看我的手指尖指著哪個詞?說不定有用。我探起身子,斜眯了眼細看——“走”,手指堪堪地指著一個“走”字。不知道是走在蘇州還是走在大清王朝的背影,反正我的手指單單指了一個“走”字!一個念頭閃電般地升起來——我為什麼不自己過去看看呢?不用說行,也不用說不行。我自己去就好了!我甚至立刻想到北京離我所在的城市並不遠,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就可以到!這比中國郵政快多了!中國郵政打包也寄不去我這個大活人啊!我忘了即使自己親自去,也要給謝亦清一個說法。應該說,親自去本身可能就是一種肯定的回答。我只是想過去看看,看看這傢伙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對我說這種話!北京,我來了!這個認知嚴重地損傷了我的自尊,從女王一下子變成樹洞,我也是有脾氣的。衝出宿舍,在眼鏡湖邊上遇見公子潤和段姜,肩並肩的模樣讓我想起“冤家路窄”這個詞。大老遠的我就好像聞到了段姜身上的香水味兒。出門總要收拾一下,我堅信自己的衣服穿得是對的,但是……或許沒有整理頭髮?憑著直覺,我認為別的女孩子和公子潤在一起都像他妹妹,結果就是大家好聚好散。而這個段姜卻總和公子潤保持著一段若即若離的距離,讓他天天像偷吃又吃不著蜂蜜的狗熊。段姜這心機太可怕了!“孟露?”公子潤看見我似乎有些吃驚。莫名其妙,平常見得多了,至於這麼吃驚嗎?我習慣性地摸摸頭,摸到一頂帽子。太好了,有帽子就不用擔心髮型。海邊早晚天涼,晚上連夜趕車可能會冷,我就戴了頂帽子。在這裡上了四年的學,我還真沒戴過帽子。難道效果這麼明顯?心中小小地得意一把,沒留意公子潤說什麼,再聽他已經有點兒不耐煩了,“這麼晚了,你要出門嗎?”“嗯,出去一下。”“去哪兒?一會兒有會,又不參加了?”什麼叫“又不”?!請假不算曠工吧!“什麼會啊?怎麼沒人通知我?”“我這不是通知你了嘛。”公子潤看得我渾身發毛,“今天晚上九點,系辦開會。”我剛要拒絕,他又來了一句,“不用穿得這麼正式!”哦,對了,他不說我還忘了。我要去見情郎!“我請假。”“什麼會?”段姜和我同時開口。段姜是學生會的宣傳部長,我是團總支的宣傳委員,如果有會她沒有道理不知道啊!公子潤倒是很從容,這讓我越發懷疑這個會的真實性,“這次系裡的迎新晚會準備搞大一些,武書記想讓孟露請幾家媒體。”娘咧!我現在要去見情郎啊!麻煩您老人家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好不?我整整衣領,突然想起沒領子,摸摸脖子說:“非要今晚啊,我真有急事!”公子潤不依不饒,“什麼事?”雖然說得很不客氣,不過那一瞬間我倒是覺得他似乎是在關心我。我嘴巴一張,差點兒說出來。段姜突然插話,“呵呵,不會是有約會吧?”我這樣像約會的嗎?耳朵邊有蚊子嗡嗡亂叫,赤裸的小腿有些癢癢。大哥,這個眼鏡湖是出了名的不養魚蝦養蚊子啊!“怎麼可能?!”我下意識地對段姜閉上嘴巴,“誰能約我啊?”這倒是實話,就算今晚也是我自己巴巴地要趕過去的。公子潤兩眼像燈籠,看得我心裡發毛,只好繼續說:“我去親戚家轉一圈,那兒不是好久沒去了嗎?她要出差,小孩沒人陪,我過去看看。”這謊撒得也忒沒水平,但是公子潤放手了,“也是,這麼晚了約她還不是見鬼。打車去吧,回來看能不能報。段姜,你那裡還有一些費用,是吧?”段姜笑著說:“當然了,我們學生會的宣傳還要靠著孟露呢!尤其是武書記那裡。是吧,孟露?”我知道她惦記著晚飯時說的那些事兒,在這裡賣順水人情。我心裡有事懶得理她。繞開他們,我正往前走,聽見段姜低聲問公子潤:“怎麼了,不高興?”他不高興?不曉得又有什麼事惹著了他。我急急忙忙地打了車,直奔火車站。站在火車站的門口,迎面一股熱浪,混合著人肉味兒和各種腥臊的味道,可是我仰望夜空,心情卻格外舒暢。北京,我來了!站在北京xxxx學院門口,看著警衛樓裡那穿著軍裝不可侵犯的衛兵,我突然覺得自己無比渺小。我懷疑自己是一順邊兒地走近了。清晨的北京霧濛濛的,和海邊有點兒類似,只是呼吸起來極不舒服。距離近了,我卻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是直著從大門中間走進去,還是跟人家打聲招呼?我只有謝亦清的信,信上寫著“北京xxxx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