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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潤託著腮幫子說:“孟露,你說得對,我就是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沒救了!”我喝得也不少,勾勾手指頭湊近了說:“我們都是。你至少還想看看外邊啥樣,而我根本就沒那心思。井裡有吃有喝的,去外邊看啥?傻帽兒呀!”“我去上海,整整一個新年,住在段姜的親戚家,天天看人家的臉色,那滋味!”“你和段姜住一起啊?”我肯定是色眯眯的,因為我沒想好事,“同居了?”公子潤嘿嘿一笑,乾脆從對面站起來,搖搖晃晃坐到我這邊的座位上,“沒有。”然後看著我配合地露出失望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我和人同居了。”聽著他的笑聲,我幽幽地說,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說的時候,我甚至沒想好該不該說。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好像被嗆著了。“你,開什麼玩笑,女孩子沒這麼損自己的。”公子潤湊過來看看我,又笑了起來,“逗我呢,你肯定是逗我呢!”“沒有。記不記得我突然失蹤了一天兩夜?我去北京,然後和一個男孩子睡了一晚,跑回來了。”我說得很冷靜,這件事像一塊大石頭壓在我心頭很久了。雖然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一世紀了,沒有人太講究貞操和氣節,但我心裡面卻很難接受這樣一個蛻變的過程。公子潤很久沒有說話,又吃了幾個肉串,喝光剩下的半瓶酒才說:“好啊,你準備咋辦?”大家還沒古老到破處就結婚的地步,但事情總該有個安排。我搖搖頭,“我們分手了。他給我寫信不過是跟別人打賭,那時他正和女朋友鬧氣。至於後來那個學期……反正他們沒分手。我就是個意外,現在終於一切都走上正軌了!”“那你怎麼辦?”公子潤問我。我想了想,“能怎麼辦?大概不用跟古人學吧?”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紮下腦袋,“頭疼,別問我了!”公子潤安靜下來,我想起一個問題,“如果你和段姜鬧矛盾,有個女孩子送上門來和你睡覺,你能剋制住嗎?”這個問題似乎不好回答,但最後他打算實話實說,“我沒碰到過……大概不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去找你那天,你沒有和別的女生去蓮花山,你會答應我嗎?”我窮追不捨,藉著酒勁,反正大家都要畢業了,為什麼不問清楚呢?公子潤歪著頭看了我好久,才說:“不會。”我仰脖喝下半瓶啤酒,肚子脹得疼,“我去廁所,讓開一下。”我搖搖晃晃地去了外面的衛生間,出來一看,公子潤站在門口。“你也用嗎?男的在那邊。”“我怕你走錯了。”“呵呵!”我傻笑著摸門,“不會啦。我都摸錯兩次了,要是連廁所門都摸錯了,就像你說的,真是不要臉到極點了。”“我不是故意說的。”我聽見有人嘟囔,腰間被託了一下,眼前的東西不再晃動,找到自己的座位坐進去,烤起饅頭片來。剩下的時間我們都沉默著,我知道我醉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既然說了就說了吧,我不擔心他亂傳,但我傷心他在意。真的傷心,雖然我認為他心裡不會有我。晚上公子潤依然送我回宿舍,這是四年來的好習慣。到門口的時候,他低聲說:“我和段姜分手了。”我打了個酒嗝,“嗯,是她的損失。”“對,天涯何處無芳草。”公子潤說得乾巴巴的,往日的灑脫全沒了。“我做你女朋友吧!”我突然張口,然後就愣了。這……可是一枝桃花和一樹玉蘭這四年,我的桃花都沒開,原來就是為了等你這一樹玉蘭。聽到自己的聲音,原本頭疼的腦袋更疼了,暈乎乎的整個人幾乎要倒下。強撐著,我瞪著他。謝亦清很清楚唐笑純跟我說了什麼,我只要他一句“對不起”。我沒那麼“傳統”,對於那天晚上,我理解純粹就是生理本能,或者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我介意的是他騙我!謝亦清沒有說話,十指交叉坐在床邊,低頭想著心事,過了一會兒才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如釋重負,整個人輕鬆了,且可以微笑。對謝亦清而言,這或者不是一句簡單的道歉。如果只是為了這句道歉,他大可不必如此匆忙地趕來。他來,是一種肯定,這一點已經被我證明了。然而今日的我,正如昨日的他,一定要個清楚的說法。要,還是不要,當然其中沒有曖昧!到了選擇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衡量輕重,把心裡不重要的東西清空,不是不喜歡,是不可以,只是在心裡的權衡罷了。一如公子潤,也如我自己,更如每天一次是買饅頭還是買包子的選擇。“沒關係。換了是我,可能比你還過分。”我似乎在安慰他,但他的耳朵都紅了,似乎更加尷尬,只好繼續彌補,“其實也怨不得你,是我處理得不好。嗯,平常我連信都懶得準時回覆,這次稍微勤快了些,就搞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