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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越往碾玉作走,遇到的工匠就越孤傲,李公公有時候率先上前打招呼,對方都不予理會,更多的時候對方直接當他們兩人是空氣。李公公苦笑道:&ldo;夏姑娘別介意,琢玉師就是這脾氣,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咱家在這裡先給你賠個不是了。&rdo;夏澤蘭訝異地挑了挑眉毛:&ldo;怎麼?架子這麼大啊?&rdo;她也知道有手藝的人往往會自視甚高,但這是在皇城裡,聚集的都是世間最頂尖的人才,很難說誰的技藝更高。而且,她總覺得,琢玉師不應該是這樣的脾性的,應該更溫柔……更老實……李公公嘆氣解釋道:&ldo;夏姑娘你有所不知,尚膳監分工很細緻,很少有同一樣菜由兩個人來完成吧?&rdo;夏澤蘭點了點頭,菜餚多不勝數,很多都是一個人身兼好幾種菜式。李公公繼續說道:&ldo;你們尚膳監做菜,是要嚴格按照菜譜的,多一味配料都要研究許久,生怕對聖體產生什麼不良影響,所以其實到底是誰做的根本不是重點,有了菜譜,換一個人也無所謂。但是御用監就不同了,各宮安置的床、櫃、膳桌、燈具等等,雖然都有著規制,但大體上還是可以任憑工匠自由發揮的,碾玉作更甚。暫且不說那材料了,你想那玉件做出來都是擺在桌子上供人使用把玩的,和那坐著躺著的桌子椅子能一樣嗎?&rdo;夏澤蘭一聽之下便明白了,若是換了她,她也不大會注意桌子和椅子有什麼稀奇之處,但一個精巧的玉件就不同了,玉料本就沒有兩件是完全一樣的,再加上雕工就更了不得了,琢玉技術精湛一些的,做出來的玉器可說是天下獨一無二。菜可以吃過了再吃,總會有吃膩的一天,玉件卻越把玩越細膩,越有神韻,而且可以了流傳千古。 夏澤蘭琢磨透了之後,生出一絲仰慕之情,倒也覺得那些琢玉師孤傲得很有資本,忍不住摸了摸胸口衣服下面的那塊玉料原石。記憶中曾經有個人好像說過要成為琢玉師的,不過年月太久遠了,回想起來也只是幾個零碎的畫面,具體也記得不大清楚了。從回憶中回過神,夏澤蘭發現李公公還在低聲地埋怨著,不禁順著他的口氣說道:&ldo;李公公真是操勞了。&rdo;李公公頓時覺得夏澤蘭更順眼了一些,嘆氣道:&ldo;其實碾玉作的這些工匠們還算不錯了,也不是脾氣大了點,今次司正請來的這位是蘇州大名鼎鼎的琢玉師,他所作的每個玉件上都留有他獨有的款識,咱家在這碾玉界混了這麼多年,還頭一次看到如此囂張的人。所以夏姑娘,今日有勞您多費心了,務必別讓對方挑出毛病啊!&rdo;夏澤蘭表面上點了點頭,暗地裡撇了撇嘴,這麼重要的一頓飯,就請她一個廚娘,怕是李公公擔心人請多了會讓其他琢玉師挑刺,不過連碾玉作的司正都親自出來作陪,今日這份外快倒是不下功夫不行了。而且這請廚娘單獨做飯接風恐怕是頭一遭,那個琢玉師肯定不是普通人。兩人轉過一個拐角,進了一個自帶小廚房的獨立小院。夏澤蘭推開廚房門一看,所需的食材都新鮮乾淨地擺在那裡,省去了她洗摘的步驟,倒是準備得很周全。李公公還有事要忙,又交代一番,便匆匆地走了。夏澤蘭先把最耗時的清湯火方 所需要的雞湯燉在火上,這道清湯火方是蘇菜名湯,光是第一種骨吊吊湯法,就要熬製雞骨一個時辰以上,更別提第二道的紅吊吊湯和第三道的白吊吊湯法了。她算過時間,正好趕得上晚宴。用瓦罐把第一道骨吊吊湯燉上調味之後,夏澤蘭便開始在一堆食材中挑挑揀揀,選擇所需的食材,這頓晚飯其實倒是不難準備,但難就難在這間廚房不比處處都是灶臺的尚膳監,這裡只有兩個灶臺,幾個菜在差不多的時間上齊的話,那就要費一番心思了。夏澤蘭從腰間解下了布包,露出一柄通體黑色的菜刀,刀刃泛著寒光,刀身上有著波浪般的紋路,在光線下彷彿有了流動之感。夏澤蘭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這是夏家祖傳的菜刀,從她父親傳到她手裡,都已經是十五代了。每當她做菜的時候拿起這把刀,她都會想起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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