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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輩子,算是交待給她了。阿煙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陰沉沉的一片曛黃,驛卒開始拿著掃帚打掃庭院,粗糲的掃帚苗子在掃起白雪時發出沙沙的聲音。她因醉了這麼一場,又經歷了狂風驟雨,整個人都有些迷醉,一雙霧濛濛的眸子望著屋內,彷彿不知今夕是何年。外面昏黃的天色,屋子裡自然暗得緊,男人如今正背對著她,坐在桌前,點著一盞油燈提筆寫著什麼。她是常看到他握劍的樣子呢,卻沒見過他提筆的架勢。如今看他挺直寬闊的後背,微低著頭,擰眉提筆,手腕矯健輕抬,下筆猶如游龍一般,抑揚頓挫,流暢豪邁。當下不免看得有些痴了,想著這男人原來也能稱得上好看,而男人家寫起字來,竟可以這般飛揚灑脫。她強撐起身子就要下榻,那邊蕭正峰聽到動靜,回首笑看她一眼:&ldo;醒了?&rdo;說著這話時,他拿起剛剛寫好的那張白紙,輕吹了下上面尚未乾透的筆墨。阿煙下了榻走過去,迷迷糊糊地道:&ldo;這是什麼時辰了?&rdo;蕭正峰將那封信利索地摺疊起來,放到了一個黃皮信函裡裝好了,這才道:&ldo;已經是午時三刻了。&rdo;阿煙將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柔聲問道:&ldo;好好的怎麼寫信?是有什麼事?&rdo;蕭正峰抬手將她摟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卻是淡聲笑道:&ldo;沒什麼要緊事兒,不過是尋常公函罷了。&rdo;他話這麼說著的時候,阿煙迷濛的眸子卻恰好看到他的右耳朵輕輕動了下。她蘇軟地趴在他肩頭,近距離地瞅著他的耳朵,卻見那耳朵因她的湊近,開始泛著紅,又紅又抖。她心裡忽而間想笑,一時酒意襲來,不免熏熏然地想著,這耳朵倒是比蕭正峰本人還要實誠呢。也不知道這男人幹了什麼事兒,竟要瞞著自己。蕭正峰並不知道一切心思都已經洩露,見阿煙朦朧的眼睛凝視著自己打量,挑眉笑道:&ldo;看什麼呢?&rdo;阿煙伸手,摩挲著那耳朵,親暱地在他耳邊道:&ldo;我更喜歡你的右耳朵。&rdo;?☆、?蕭正峰過去灶房,和蕭榮一起提過來食盒。他想著阿煙在屋子裡那個滿屋生香的嫵媚姿態,自然不捨得讓蕭榮看到,到了門口便打發蕭榮出去了,他自己拎著進來的。當下夫妻二人吃了午膳,左右也無事,荒僻之處的小鎮上也沒什麼可看的,蕭正峰拿出一本兵書來隨意翻著。阿煙坐在他腿上如同個貓兒一般偎依,因想著他說過昔年當火頭軍的事兒,便纏著他給自己講。蕭正峰其實是個不善言辭的,便把昔年的經歷乾巴巴地說了一遍。雖他說得並沒什麼滋味,阿煙卻聽得頗有興致。想著後來的事兒,世人都說這位蕭大將軍如何神勇如何了得,可是誰人明白,他十六歲上便孤身出外從軍的青澀少年時,又怎麼會想到一個沒有任何依仗的少年初入軍營時的各種艱難。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他也熬過來了,未來都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飛黃騰達的日子,指日可待呢。當下伸出玉白細嫩的手指頭,輕輕摩挲了他的耳朵。想著男人家的心思其實深沉得緊,他疼著自己,可是心裡也是有事瞞著呢。蕭正峰這輩子經歷的事兒未必就比活了兩輩子的阿煙少,沙場征戰多年早已經歷練了敏銳的嗅覺和感知力。如今阿煙心裡想著這個,動作間難免有些凝滯。蕭正峰並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早已經出賣了自己,只想著是哪裡惹了她不快,琢磨了一番實在是摸不到頭緒,便越發做低伏小地哄著她,還把早年的一些狼狽事兒都說給她取樂。阿煙兩眸帶著晶亮的光彩,安靜地蜷縮在他懷裡聽他用醇厚的聲音講著他的故事,眼前彷彿浮現出昔日那個更加青澀的少年。一時不免笑著,閉上眸子,想起十年後那個持重尊貴的男人。這一個個,都是他呢,不同時候的他。如此到了晚間時分,該是上榻休息的時候了,蕭正峰抱著懷裡的女人,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道:&ldo;煙兒,許多事兒,也不是故意瞞你。只是我總有我的思量。&rdo;阿煙慵懶地哼了聲,挑眉看著上方的他。他被她那專注的目光看得竟有些不自在,咬唇輕笑:&ldo;這是男人家的事兒,你不用管。&rdo;他帶著繭子的大手溫柔地撫摸她幼滑的肌膚,柔聲道:&ldo;你凡事都不必cao心,有我在,總是不會讓你受什麼委屈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