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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一定會保護自己,保護糯糯的。當馬蹄翻飛揚起的煙塵漸漸散去的時候,阿煙踮起腳尖望過去,終於遙遙看到了分別多時的男人。蒼茫灰敗的天空下,沙塵滾滾,旌旗飄揚,一望不到邊際的大昭將士前,蕭正峰一匹馬,一個人,手握寒光四射的寶劍,凜然而立,駿馬前蹄躍起,發出高昂的嘶鳴聲,他反手有力地勒住韁繩,硬生生地將馬止住,在那幾乎直立的戰馬之上,他衣袂翻飛,神情粗獷,黑髮張揚,整個人看起來凜冽桀驁,而那高昂的軍馬和黑色的戰甲又映襯出一種威武嚴酷的氣勢,彰顯著無堅不摧的力量。蕭正峰的目光迅疾犀利地射向遠處的德順帝,順著德順帝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不遠處的阿煙身上。他原本森寒嗜血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因為隔得遠,看不真切,不過他看出她清瘦了些,纖細地立在那裡,為這血風腥雨的沙場帶來一抹溫柔的色彩。正看著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中微震,顫抖的目光落在她懷裡的那個襁褓身上。遠遠的,阿煙和他隔著那萬千人遙遙相望,她感覺到了他炙熱的目光,於是輕輕一笑,搖晃了下懷中的糯糯。?☆、 ↑?蕭正峰盯著在兩軍對壘之時,那個女人柔和溫婉的一笑,心頓時安定下來。他硬生生地將自己的目光從女人,以及女人抱著的孩兒身上緩緩地移開,一雙銳目重新落在了高高在上的德順帝身上。他矯健地翻身下馬,沉重的戰靴一下下踩在冒出些許荒糙的砂礫上,一步一個腳印,走得鏗鏘有力。有雄鷹低空掠過,掀起了一陣腥風,又在蒼茫而淒厲的尖叫聲中,伸展翅膀迅疾犀利地離去了,徒在這一片蒼穹中留下一道過眼既忘的痕跡。蕭正峰走到德順帝面前,單膝跪下,拜見,然後鏗鏘有力地道:&ldo;齊王絕非通敵叛國,請皇上明鑑。&rdo;他的話,一字字地說,說出話來後,重若千金。還有什麼比帶領著千軍萬馬走到這個帝王面前所說出的話更有分量呢。他話音一落後,身後,那些跟隨著他出生入死的將士,齊刷刷地跪下。那是他幾年心血苦心經營的將士,訓練有素,身經百戰,此時便是連跪,都是齊刷刷的,千軍萬馬,只彷彿一個人在跪。一千個一萬個數萬個鐵甲摩擦著衣料的聲音和膝蓋跪在砂礫上的聲音一起響起,那種聲音並不高亢,卻帶給人沉重而難以遺忘的震撼。蕭正峰昂起頭,冷冷地道:&ldo;請皇上明鑑。&rdo;若要證據,成洑溪可以給出證據,可是這個時候,在兩軍對壘的時候,在帝王極權面前,需要的不是證據,而是實力。在這之前,蕭正峰也曾經迷茫過猶豫過,面前有許多許多的路可以走,或者留下奪國罵名從此登上至高之峰,或者慷慨赴死留下身後命,或者隱忍負重待他日一展宏圖,蕭正峰在那麼多條路中,終究選了最後一條。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女人一定在殷切期盼,那個女人要的是一世相守,白頭到老。另外兩條路,無論是哪種,都終將不能實現她那恬淡而安靜的願望。德順帝深吸了口氣,抬頭看向蕭正峰身後的千軍萬馬,又轉首,望向不遠處,那停留在陣前觀望著的北狄人馬。他唇邊泛起一個嘲諷的笑來,低低地喃道:&ldo;好一個蕭正峰,真是好大的膽子……&rdo;不過這話,也只有他身邊的近衛能聽到而已。德順帝揚眉冷笑,心中猶如被一個毒蛇在啃噬的他幾乎無法窒息,那個毒蛇的名字叫嫉妒。他握緊拳,真得想將這個男人碎屍萬段。他的錚錚鐵骨,看在自己眼裡,都是冰冷的厭惡,徹骨的恨意。於是他笑了,揚聲笑著問跪在這蒼茫天地中的蕭正峰,對著那黑壓壓望不到邊際的千軍萬馬,在旌旗飄飛中,他輕輕地問道:&ldo;蕭正峰,你要為劉栔湛洗脫證據,又憑什麼?還是說你原本就和賀驍雲有所勾結?&rdo;蕭正峰聽到這話,緩緩地起身,銳目如箭,望向遙遠所在的賀驍雲。賀驍雲單人單騎,在北狄的雙獅戰旗下,撲簌迷離,眼眸中的神情難以分辨。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客發下感慨,感慨那個為國效忠卻最終只能投敵叛國的賀驍雲,感慨那個一步錯步步錯從此誤入歧途再也不能回頭的賀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