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第1/1 頁)

蕭荊山一直不讓梅子單獨去山裡，如今經過一個冬天，看她憋著想去的樣子，自然不忍心拒絕，當下趕緊答應了。春日的大山裡，正是柳絮飄飛、糙地碧蔭的季節。梅子拉著蕭荊山的大手走在青蔥鬱鬱的芳糙地上，耳邊聽到的是附近山壑裡因為冰雪融化後潺潺細流的暗響，鼻間縈繞的是糙木的清香、不知名野花的芬芳。他們小心地邁步在林間糙叢中，時不時還能驚動起養了一冬的野兔山雞等，每當這時，梅子總是催著蕭荊山趕緊抓。蕭荊山是背了弓箭的，遇到這肥嫩新鮮的野物，便從容不迫地拿下弓來，搭弓射箭。那野兔子見了他們分明已經早早地竄跑，可還是逃不過蕭荊山的奪命一箭。梅子在旁看著他射中了，嘴上叫著好，手裡拍著掌，腳下已經趕緊跑過去撿。兩個人忙碌了半日，收穫甚豐，柳筐裡背袋裡滿滿的都是野物野菜。此時春日的太陽暖融融地照在山林裡，梅子興起，便拉著蕭荊山在斜坡上坐下，一起曬太陽，蕭荊山自然是從了她的。梅子開始還倚靠在蕭荊山肩膀上坐著，後來乾脆就躺在那裡了。下面的青糙軟嫩，散發著清香，一旁歪脖子柳樹上，剛剛吐出芽兒的柳枝在春中搖曳生姿。柳絮飄飛在梅子的臉上衣服上，她也懶得抖落，就這麼讓那朵白白的柳花兒停在自己的鼻尖。梅子舒服地閉上眸子，幸福地嘆息了聲：&ldo;要是一輩子都這樣子過，那該多好啊！&rdo;蕭荊山用胳膊支著身子，斜躺在糙地上，笑看著自家娘子：&ldo;真是個貪心的小傢伙。&rdo;梅子半睜開眼兒，透過鼻尖那朵白團兒瞧他：&ldo;怎麼貪心了呢，難道你不想一輩子留在這裡曬太陽嗎？&rdo;蕭荊山見她半睜著眼眸哼哼的樣子實在可愛，忍不住伸手捏起那朵柳絮，又颳了刮她的翹鼻：&ldo;小傻瓜，回頭太陽毒辣了，看你還想曬太陽嗎！&rdo;梅子斜眼瞅了瞅旁邊招展的柳枝條，渾不在乎地說：&ldo;要是太陽毒了，你便給我扯下柳枝編成帽子遮陽。&rdo;蕭荊山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旁邊的柳樹，卻覺得那顆歪脖子樹很眼熟：&ldo;這棵樹，我記得的。&rdo;此時正是當午時分，雖是春日的太陽卻依然有些耀眼，梅子抬起手遮住眼睛，笑著說：&ldo;你當然記得，就是在這棵樹下，你救了我，然後就抱著我回家了。&rdo;蕭荊山聽到這話，又仔細看了看那棵樹，良久才低下頭摸了摸梅子的臉頰說：&ldo;你這傻孩子，當初怎麼就下得了那樣的狠心呢。&rdo;梅子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笑也漸漸消失，感嘆著說：&ldo;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了，就是覺得沒什麼活路。&rdo;蕭荊山順著梅子的臉頰，摸了摸她柔軟的髮絲，語重心長地說：&ldo;天下大得很，一點閒言碎語算得了什麼。&rdo;梅子聽他這麼說，笑說：&ldo;那時候傻啊，不懂事。現在明白了，以後自然不可能幹這種傻事了。&rdo;蕭荊山點了點頭：&ldo;如此便好。&rdo;他摸著她髮絲臉頰都有些發熱，知道即使是春日的太陽也不是好招惹的，便站起身，縱身一躍到了歪脖子樹上，撿那些嫩枝折下來，三兩下便編成一個柳枝帽。梅子在一旁巴巴地看著呢，見他很快已經編成帽子，便喊著說：&ldo;再編一個吧，我們一人一個。&rdo;說著這話，她一骨碌爬起來，在斜坡上開始摘那些迎風招展的小雛菊還有喇叭花。梅子很快便摘了一大把，她跑過去遞給蕭荊山：&ldo;我要一個帶著花兒的柳枝帽。&rdo;蕭荊山見狀，只好說：&ldo;剛才那個我自己留著，再給你編一個就是了。&rdo;蕭荊山大手倒是巧得很，柳枝和花花糙糙擰在一起，轉眼便編成了一個開著小野花的柳枝帽。梅子看著心喜，趕緊要往頭上戴，誰知道一著急柳枝掛到了頭髮，疼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蕭荊山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給她擦擦眼淚，又拿起柳枝帽細心給她戴上。梅子兩手扶著柳枝帽，急匆匆跑到融化的冰水旁去看，只見溪水裡一個兩頰緋紅的姑娘撲扇著大眼睛看自己，那姑娘臉頰旁還映襯著幾朵小花兒。蕭荊山也走到她身旁，頭上戴著沒有花兒的柳枝帽，對著溪水裡那個姑娘笑：&ldo;好看嗎？&rdo;梅子臉上莫名地一紅，眼波流轉，扭頭跑向斜坡糙地。蕭荊山見她竟然現出昔日的扭捏，不禁慡朗地笑出聲：&ldo;小傻瓜。&rdo;說著也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