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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鹿皮長靴剛勁有力地踩踏在鬆軟的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緩慢地拔出手中的寶劍,劍出鞘時,寒光四溢。他開始在這雪地之中舞劍,一時之間風聲呼嘯,雪花飛揚,落葉紛崩,劍氣凜冽,那劍光若游龍穿梭於群山之中,又如寒光閃電行走於天地之間,氣勢沖天。有隱藏於疏木之中的寒鳥,驟然驚起,撲簌著翅膀倉皇欲逃,卻不經意間為那凌厲劍氣所傷,頹然落地。蕭鐸墨髮白衣,身姿挺拔,行動間若勁風拂過,白紗袍與這雪地渾然一色,飛揚不羈的長髮飛舞,猶如這天地間揮灑出的一道蒼勁淋漓的潑墨。不知過了多久,風停了,劍住了,他反手握長劍,猶如松柏一般挺拔而僵硬地立在那裡。握著劍的右手,指骨泛白。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滲出,他抿緊略顯乾澀的薄唇,幽黑的眸子裡是陌生的掙扎。活了二十三年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這麼糾結矛盾。那種洶湧而來的陌生渴望幾乎吞噬了他。唇邊泛起一抹苦笑,他很清楚,自己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處置。阿硯,阿硯,阿硯哪……而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了這深山的寧靜。&ldo;九殿下。&rdo;蕭鐸沒有回頭,疲憊地半合上眸子,淡聲道:&ldo;說。&rdo;&ldo;殿下,今日舞劍,你可覺得和往日有何不同?&rdo;來人是柴火,被蕭鐸打發去了莊子裡的柴大管家。此時他一身深褐色粗布衣,頭上戴著一頂毛氈帽,就彷彿從鄉下來的村頭一般。蕭鐸聽到柴火的話,抬起眼來,看遠處起伏山脈。深山無人跡,遠處山脈盡頭依稀彷彿有飛鳥掠過湛藍遼闊的天空,在這天地相接的雲海白雪之中留下一道劃痕。其實不用柴大管家說,他心知肚明。現在的他,心煩氣躁,求而不得,彷彿被悶頭裝在一個黑暗的布袋中,無論把一把長劍舞得如何凜冽盡致,也無法抒出心中的鬱結。當一個人無法平心靜氣的時候,他又怎麼可能舞出原本氣定神閒的絕世精妙劍招?柴大管家見蕭鐸良久不言,終於長長嘆了口氣。&ldo;殿下,聽老奴一言吧。&rdo;蕭鐸抿起唇來,擰眉不語。柴大管家見此,踏前一步,蒼老的聲音殷殷勸道:&ldo;自古紅顏多禍水,殿下本乃天家真龍,當志在天下,何必為了區區一個小女子而毀去一身志氣?現如今殿下陷於兒女情長,心煩氣躁,哪裡像是往日的‐‐&rdo;誰知他這話還未曾說出口,蕭鐸便厲聲打斷了他的話:&ldo;閉嘴!&rdo;柴大管家聞言,卻是撩起袍子,就此跪在了雪地之中。&ldo;殿下,那鄉下姓顧的女子分明是個紅粉骷髏,包藏禍心,前來迷惑殿下……&rdo;蕭鐸卻未曾等他說完,已經驟然回身,一把寒芒長劍帶著凜冽殺氣,只指向柴大管家的咽喉之處。挺拔立於白雪之中,蕭鐸咬緊牙,一字字地道:&ldo;我不想聽。&rdo;柴大管家深邃蒼老的眼眸望著那指向自己的劍尖,或許是因為用力過度的緣故,那劍尖在微微顫抖。順著劍尖,目光滑過那把寒光四溢的寶劍,柴大管家的視線落在了蕭鐸的手上。劍乃兵器中君子,亦是權貴之配飾,握住絕世名劍的手,是一雙保養良好、骨長如玉、骨節分明的手。這樣的一雙手,曾經是冷漠無情,狂肆無忌的,天底下有什麼能讓曾經傲嘯天地的他收斂起他的張揚呢?柴大管家眼眸中泛起深深的擔憂:&ldo;殿下,您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rdo;然而回應他的,是倏然收回的寒芒,以及蕭鐸絕塵而去的背影。天地蒼茫,白雪皚皚,那墨髮白衣的背影卻顯得有幾分沉鬱和寂寞。柴大管家跪在雪地之中,望著那背影,良久不曾起身。阿硯醒來的時候,猛然間便見蕭鐸正坐在自己c黃邊,幽深的眸子就那麼定定地望著自己,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微驚,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是怎麼了,她不是一隻貓嗎?為什麼他要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誰知道她還沒想明白呢,蕭鐸便忽然伸出臂膀,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狠狠地抱住。他抱得太過用力,那力道彷彿要將她嵌入他的身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