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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夏侯皎月命人做了些滋補膳食,自己帶了丫鬟捧著那些瓷煲親自送過來。卻見阿硯身著一身滾花狸毛長襖,展露出如描似削的身段,外面披著鑲金邊雪白翻毛斗篷,一頭黑髮並無什麼裝束,就那麼如雲一般散在纖瘦的肩頭,柳眉猶如秋水,冰肌伴著輕風,盈盈玉姿立在已經上了凍的湖邊,實在是弱態嬌美,一時看去竟如詩似畫。夏侯皎月素來知道自己頗有姿色,世間少有人能及,往日阿硯雖生得清秀,可平心而論並不及自己。誰知不過多半年未見罷了,她那眉眼分明未變,可是卻又彷彿脫胎換骨,由那凡世俗人蛻變成天人絕姿,通體說不出的氣派和靜媚,倒是把自己這等姿色之人襯得俗了。別說是男人了,便是自己這等女人家見了,心裡都不由得生了憐惜。&ldo;姑娘,仔細外面天涼,還是進屋去吧?&rdo;夏侯皎月上前,溫聲提醒道。&ldo;殿下可曾回來?&rdo;蕭鐸已經幾日不見了,想來是籌謀什麼大事。&ldo;不曾,這幾日都忙著吧。&rdo;夏侯皎月也並不知道外面的事。阿硯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什麼,不過倒是聽夏侯皎月的話,打算回屋去了。如今蕭鐸正是緊要時候,自己若是傷風悲月在這裡病了,倒是連累蕭鐸牽掛。夏侯皎月陪著阿硯進了屋,吩咐侍女們落下了簾子,又親自取了銅手暖爐過來給阿硯用著。當下開啟那瓷煲,夏侯皎月笑盈盈地道:&ldo;往日姑娘料理的膳食好,皎月也曾跟著學了一些,如今姑娘倒是嘗一嘗,我這手藝可曾到家?&rdo;阿硯笑了下,拿過勺羹嚐了後,滿意點頭:&ldo;味道倒是極好的,這手藝能出師了。&rdo;夏侯皎月一聽,也就笑了:&ldo;名師出高徒,果然是不假。&rdo;當下兩個女子在這裡一邊品味著這ròu糜粥,一邊說話,因話間提起外面的形勢,阿硯不免一嘆:&ldo;這又是一場人間浩劫。&rdo;縱然幾世為人,縱然見識過多少腥風血雨,可終究是心存歉疚,只因如今這場浩劫竟是因自己而起。夏侯皎月從旁察言觀色,便多少窺知了阿硯的想法,當下故意道:&ldo;一場浩劫自然是難以避免的,不過天下本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太平個幾十年,總是要干戈一場。你輸了我贏了,你心服口服了我揚眉吐氣了,大家繼續坐下來談談,談妥當了這天下才能繼續太平下去。&rdo;說著她忽然就笑了:&ldo;要說起來,這就好像鄉下的夫妻過日子吧,日子太過順遂了好像就沒意思,總是要出些么蛾子,風風雨雨吵吵鬧鬧才能過下去。&rdo;阿硯倒是沒想到夏侯皎月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由得微怔,自己低頭思忖了一番,倒是頗有些道理。&ldo;皎月姐姐,你真是勘破了世情,可不就是如此麼。&rdo;&ldo;可是我勘破事情,這是我們畦洲有個上古廟,廟裡的方丈主持可是一個妙人,我小時候經常跟隨父親前去看他們對弈,也是偶爾間聽他們說的。只說著天下,太平時候久了,人心裡總是會生出貪慾來,一場腥風血雨的洗滌之後,方能長治久安。&rdo;阿硯擰眉,卻是問夏侯皎月:&ldo;若是沒有蕭鐸,這場浩劫也是在所難免嗎?&rdo;夏侯皎月笑道:&ldo;那是自然,沒有張三還有李四,沒有王五還有趙六呢。&rdo;阿硯一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口中卻是責怪道:&ldo;蕭鐸此人,煞氣太重!&rdo;夏侯皎月又笑了:&ldo;雖是煞氣重,可是天底下或許正需要他這麼一個人吧。當年殿下和我父親前去上古廟,那位老方丈可是頗為看重殿下的,只說殿下是將來能夠平定天下的人。&rdo;阿硯到了如今這一世,也是活了八世了,生生死死的早該看透,只不過如今這一世因心存歉疚,又是那寧非柴火每每給她施壓,倒是讓她走入了死衚衕。如今被夏侯皎月這麼一說,竟是有所領悟。也是自欺欺人,也是多少想開了,她微點頭,面上雖不再說什麼,不過顯見得眉目間有了幾分釋然。夏侯皎月見此,總算是鬆了口氣。她可是身負重任的啊!誰知道剛鬆了口氣,阿硯卻是忽想起一件事,便問道:&ldo;你剛才說的那個什麼廟,竟然叫上古廟?&rdo;怎麼又是這兩個字?夏侯皎月並不知道上古山的事情,當下點頭:&ldo;是啊,就是叫這個的,是我畦洲一帶有名的靈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