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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阿硯倒是想到一個問題:&ldo;可是,假如夏侯天啟出爾反爾呢?如果他背叛了你呢?畢竟你現在可不是什麼大夏國的湛王殿下,只不過是一個喪家之犬罷了。&rdo;喪家之犬這四個字可真是不好聽,不過阿硯並不在乎。她和蕭鐸,可以說是見過了彼此之間最為不堪的一面,她貪生怕死,她數次想逃離他,而他則是殘暴冷漠嗜血如命,兩個人誰又沒有比誰好到哪裡去。事到如今,她是不吝嗇用最不含蓄的言語來描述這件事。蕭鐸聽到這個,倒是難得笑了。他已經好幾個月不笑了,以至於阿硯都差點忘記他笑起來的樣子。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倒是把之前的嗜殺之氣衝散了許多,狹長荒涼的眸子裡也彷彿灑進了些許陽光。蕭鐸大拇指輕輕蹭過她柔嫩的唇:&ldo;你在看什麼?&rdo;阿硯再次躲過他的拇指,別過臉去,含糊地道:&ldo;其實你這個人長得蠻好看,只是殺起人來太可怕。平時倒是可以多笑一笑,笑起來就看著沒那麼可怕了。&rdo;蕭鐸微愣了下,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最後才擰眉:&ldo;如果我一邊殺人一邊笑,那個樣子豈不是更加恐怖?&rdo;阿硯自己想想也是,耷拉下腦袋,就不再說什麼了。蕭鐸見此,輕嘆了聲,將手放到她腰際,輕輕攬住她:&ldo;等到天下太平,自然不會有那麼多人要死了。&rdo;阿硯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下,微微合上眸子,就再也沒說話。如果說以前的蕭鐸是難以琢磨的,那麼現在她倒是已經能把他的心思看透了。他怕自己離開,不過他還是要踏著累累白骨踏上那個天下至尊的寶座,所以他牢牢地禁錮著自己,不讓自己離開,甚至開始許諾一些也許將來他也沒辦法實現的諾言。他對自己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有時候想起那個趴在自己胸口痛苦低語的蕭鐸,她卡在心頭的那口氣就洩下去了。這個世間是戰亂紛爭也罷,是太平安詳也罷,其實和她又有多大幹系呢,她想逃了,卻又逃不掉,無可奈何只能留在他身邊而已。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彷彿為自己找到一些安慰,好像自己可以理所應當地守在他身邊了。有時候她睡著了還會做夢,夢裡都是寧非和柴大管家,柴大管家用怨恨的目光指控著自己,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而寧非更多的是嘆息。寧非或許是知道,自己是徹底不想離開蕭鐸身邊了。這個決定是自私的,又是無奈的,是掩耳盜鈴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當她腦中再一次回想起這些的時候,人倒是感到疲倦了,疲倦的躺在蕭鐸的臂彎裡睡著了。冬日午後的眼光從他的臂彎裡照過來,落在他黑亮的長髮上,也灑在了她白淨的臉龐上。蕭鐸低下頭,望著懷裡的這個女子,臉龐上剛硬的線條便柔化了,黑眸中也有了動人的暖意。他小心翼翼地攬著她,輕輕驅動胯下坐騎,往城裡趕去。給她一個孩子夏侯天啟這麼霸氣的一個名字,阿硯原本以為也該是稱霸一方的梟雄,誰曾想竟然是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三縷美須,面色蒼白,略有病態。阿硯想起曾經夏侯皎月告假,原因便是父親病重,如今看來倒是真有其事了。夏侯天啟顯見得對蕭鐸分外恭敬,知道他要來,特意準備了隱秘安靜的院落,周圍把守的侍衛也都是親信,就是連伺候的侍女也都是精挑細選過的。&ldo;並不敢假於人手,這裡都是我親手準備的諸般物事,還望殿下和姑娘住得安心。&rdo;夏侯皎月笑盈盈地一拜,這麼對蕭鐸和阿硯道。阿硯久不見她,倒是格外想念的。若是以前,她必然跑過去抱住她興高采烈,只是如今經歷了生死榮華,又窺知了那等天命,倒是對離別之事看得淡漠了,當下也只是抿唇對她笑了笑罷了。蕭鐸自來到夏侯府中後,分外忙碌,每日幾乎不見人影,顯然是在商量著什麼大事。阿硯並不太懂那些,她也不想知道,便獨自在後院中一個人靜坐。這個時候太冷了,院子裡小橋下的汩汩流水早已經上了凍,偶爾間見那冰面上有殘枝敗葉,看著分外蕭條,一如她的心境般。她活了那麼多輩子,每一次都死得慘,可是總是能心態極好地重新再來。不曾想,到了這一世,只是和蕭鐸的這般糾纏,便弄得人有些消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