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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凜用一個竹筐在下面給父親運送材料,在搭好的塑膠棚子下攪拌水泥,他早就跟父親學會了這門手藝,將來等父親老了爬不動了,就由他上去修補房頂。陳燕站在門口吃蘋果,興趣盎然看著哥哥在塑膠棚子下幹活,看著他揮開身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拿條毛巾跑上前去替他擦汗。&ldo;你到邊上去,這裡髒。&rdo;陳燕並不答應,非要給他擦汗。陳凜只好由得她,抬眼看到白葭從屋裡出來,手裡還端著個水杯,心中忽然升起莫名的期待。白葭走過來,把水杯遞到陳凜面前,讓他喝水。陳凜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上圓溜溜可愛的大眼睛,忽然想逗逗她,惡作劇地連水杯帶她的手一起握住,冰涼的小手猛然一縮,好在陳凜及時抓住,搶過水杯一飲而盡。房頂修補好之後,白雲舒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菜請陳家父女三人過來吃晚飯。陳望知很高興,拿著酒瓶就過來了。堂屋裡的桌子早就擺好了,除了先上的冷菜,還有四個熱菜。涼拌海蜇絲清脆可口,雪白的藕片拌上紅辣椒絲顏色煞是好看,煎炸得兩面焦黃的小黃魚用蔥姜醋噴淋後香味撲鼻,一盤切得薄薄的滷豬耳朵,ròu絲炒木耳和翠綠的絲瓜,無一不讓人食慾大增。&ldo;白老師,坐下來一起吃吧,就幾個人,吃不了那麼多的。&rdo;陳望知見白雲舒還在廚房忙碌,讓她別再忙了。&ldo;不要緊,還有一道菜就好,我等一等再上桌,陳師傅,您和陳凜陳燕先吃。&rdo;白雲舒的聲音從廚房傳來。看來看去見不到白葭,陳凜好奇去問陳燕,陳燕也說不知道白葭去了哪裡。不一會兒,他們才看到白葭捧著個小竹筐從外面進來,竹筐裡盛滿了油汪汪的生煎包。白葭把生煎包放在桌上,端個小板凳坐下吃飯,白雲舒端菜出來看到她,叫她給客人盛飯。&ldo;不用忙,我們自己來。&rdo;陳望知叫陳燕過去幫白葭的忙。最後一道菜是咕咾ròu,白雲舒見眾人不動筷子,情知是在等她,忙說:&ldo;都別客氣了,快吃吧,陳師傅,你們吃啊。&rdo;陳望知趁著興頭喝了幾杯酒,下酒菜出乎意料地慡口,忍不住稱讚:&ldo;白老師,想不到你真人不露相,燒出來的菜比館子裡的廚師還好。&rdo;&ldo;哪裡哪裡,都是家常菜,陳燕陳凜,你們都不要客氣,白葭,給陳師傅倒酒。&rdo;白葭聽到這話,趕忙放下筷子,要拿酒瓶給陳望知倒酒。陳望知搶先拿起酒瓶,笑道:&ldo;不用不用,小孩子家儘管吃你的,倒酒我自己來就行。&rdo;在母親面前,白葭總是一副很乖的樣子,哪怕是對著一桌豐盛的飯菜,她也細嚼慢嚥,絕不像在陳家吃飯時那樣彷彿餓了很久。白雲舒在人前永遠打扮得優雅得體,為了招待客人,她特意穿了一件淡紫色旗袍,外套珍珠白色羊毛開衫,開衫衣襟上還彆著一朵潔白的梔子花,她走到哪裡,那種淡淡的香氣就跟著她到哪裡。酒足飯飽,陳望知讓兒女幫著白葭收拾桌子,自己則坐在一旁和白雲舒閒聊,等到忙完了,才帶著陳凜陳燕回家。父女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默契地誰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馬麗珠,他們都知道,要是給馬麗珠知道了,這個家起碼一星期不得安寧。但是這件事最終還是傳到了馬麗珠耳朵裡,告密的正是吳老太那個喜歡每個院子溜達的孫子,那小子生得白白胖胖,正是七八歲狗都嫌的年紀,看到白葭去買生煎包,他像個跟屁蟲一樣跟進來,看到陳家一家人都在白家吃飯,他沒敢上前,回家就把這件事彙報給了他奶奶。白雲舒名聲不好,小胖子沒少聽他奶奶和媽媽在背後議論,說那女人是個狐狸精變的。小胖子在電視上見過狐狸精,知道狐狸精都是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那個白老師也很漂亮,所以她一定就是個狐狸精。吳老太和蘭溪鎮其他中老年婦女一樣,熱衷傳播各種大道小道訊息,不僅是路邊社忠實聽眾,也是忠實傳播者,等她添油加醋把這件事報告給馬麗珠,馬麗珠頓時火冒三丈。早就知道對面住了個風流寡婦,可沒想到那個不開眼的小寡婦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公開跟自己老公眉來眼去,馬麗珠到白雲舒窗戶底下叫罵了兩天,聽到房間裡始終沒動靜,才罵罵咧咧地回家。既然敵人裝聾作啞毫無還手之力,她也就不想把這場風波擴散化,人要臉樹要皮,她馬麗珠怎麼說也是蘭溪鎮上一號人物,犯不著落下個欺負孤兒寡母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