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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年代,和平民子弟有很明顯的區別。衚衕裡的平民子弟通常都是北京城土生土長的孩子,說著一口地道的北京話,而們因為父母來自天南海北,往往說的是普通話。就連穿著,兩撥人也不一樣。黃軍裝、將校呢大衣、將校靴,那時在幹部子弟裡風靡一時,穿了這身行頭出來,自覺高人一等,看人的眼光都自頭頂上來。&ldo;剛才那小姑娘長的真漂亮,說話也有禮貌。&rdo;中年人把大白菜放到三輪車,和老人閒扯。老人咧嘴一笑:&ldo;我看沒咱小琴漂亮。&rdo;&ldo;那是,咱小琴是這一片街坊裡出了名的漂亮姑娘。&rdo;中年人附和一句。&ldo;蕾蕾,咱休息一會兒吧,我都走累了。&rdo;段寧子邊走邊向好友傅蕾報怨。傅蕾並不停步,拉著她胳膊:&ldo;快點兒,還有幾步路就到了。&rdo;&ldo;又是這話,你都說了好幾回了,幾步路幾步路,你的幾步路一下來就是二里地。&rdo;段寧子站在原地不肯走,跺了跺腳去寒氣。&ldo;走吧,好寧子,你就忍著點兒,待會兒到了老莫,我讓我哥請你吃土豆燒牛ròu、吃牛排。&rdo;傅蕾好聲好氣的哄著段寧子。段寧子這才勉為其難的跟著她繼續走。老莫,顧名思義就是莫斯科餐廳的簡稱,六七十年代,去老莫吃西餐是幹部子弟們一件特時髦的愛好。&ldo;我知道,你是想早點見到梁國慶。&rdo;段寧子故意取笑一句。傅蕾瞪她一眼:&ldo;瞎說,我才不是為了見他。&rdo;&ldo;他整天追你,為了討你歡心,把他爸收藏的古董花瓶拿出去賣了買黑膠唱片送給你,你一點兒也不動心?&rdo;段寧子向傅蕾眨著眼睛。傅蕾臉色一拉:&ldo;你再提他,我跟你急。&rdo;&ldo;好好好。不提他了,我知道傅小姐你眼光高。也是,傅司令的女兒眼光能不高嗎。&rdo;段寧子呵呵一笑,去挽著傅蕾的胳膊。傅陽站在莫斯科餐廳門口,眼巴巴的向路口方向張望。忽然看到兩個梳辮子的姑娘挽著胳膊走過來,忙迎上去。&ldo;哎呦,兩位大小姐,您們怎麼這個點兒才來,我們都候了半晌了,肚子餓得咕咕叫。&rdo;傅陽報怨的說。&ldo;候了半晌,你這發音挺地道嘿。&rdo;段寧子和傅陽打趣。在北京出生,又在北京生活了十七八年,偶爾冒出幾句北京話也屬正常。他們經常彼此調侃,誰的京味兒更純正一點。這種調侃,頗帶著幾分優越感。傅蕾跟在哥哥傅陽身後,走進餐廳留意看了看,她哥哥的幾個朋友梁國慶、張援朝、何軍他們都在,唯獨不見程晉衡,心裡有點失落。梁國慶看到傅蕾來了,殷勤的替她搬椅子,想和她坐在一起。傅蕾往邊上挪了一個位子,拉段寧子坐在身邊。這樣一來,梁國慶和她之間就隔了一個寧子。梁國慶有些悻悻的,卻又無可奈何。傅陽是這群人的頭兒,此時站起來清了清嗓子道:&ldo;今天,是援朝的生日,我代表,廣大勞動人民和革命小將,祝張援朝小朋友生日快樂,壽比南山松不老、福如東海水長流。來來,我們大家一起唱首生日歌。&rdo;他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有點白面書生樣子,讀書多、說話喜歡整酸詞兒,然而這群人就是服他。當然,他爸爸的級別在這群人裡是最高的,也是很重要的一點。&ldo;哥,你別一句一頓行不行,跟快斷氣似地。&rdo;傅蕾嘴角一挑,瞥了她哥一眼。要說這些人裡,也就她敢和傅陽唱反調。傅陽是誰,海軍大院幹部子弟的頭兒。然而對傅蕾,傅陽是半點招兒都沒有。眾人笑著起鬨,傅陽面子上掛不住,嗔道:&ldo;蕾蕾,你怎麼說話呢。&rdo;這回傅蕾沒有應聲,在人前總得給她哥留點面子。&ldo;唉,還有人沒來呢,怎麼就開始了?&rdo;段寧子點了點人數,覺得好像少了一個人。&ldo;晉衡去車站送他哥了,建軍哥要去內蒙當兵。&rdo;梁國慶道。他口中的建軍哥,就是程晉衡的哥哥陳建軍。陳建軍出生時還沒解放,被父母寄養在老鄉家裡,隨了那戶人家的姓,一直沒有改過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傅蕾鬆了一口氣,道:&ldo;他一會兒還來嗎,我們等等他吧。&rdo;&ldo;不等不等,我們都餓一上午了。&rdo;張援朝和何軍兩個傢伙一個勁的拿勺子敲桌子。傅陽看了看錶,還沒到十二點,於是道:&ldo;晉衡說他十二點不到的話,就不用等他了。現在還差五分鐘十二點,也不差這點時間,咱們等他到十二點就是。&rdo;他發話了,沒人再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