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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程晉衡他哥怎麼去了那麼遠的地方當兵啊?&rdo;段寧子好奇的問。她知道,程晉衡的爸爸是五五年授銜的中將,渡江戰役副總指揮,照理說按他的級別,兒子就算當兵也不會被派到內蒙去。&ldo;還不是王疙瘩那廝,一直對咱們院的人心存不滿,逮著徵兵的機會沒把自己兒子送進去,懷恨在心了。&rdo;梁國慶說起這事就忿忿。他口中的王疙瘩,就是這一片的革委會主任,因為腦袋上長了個ròu瘤,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王疙瘩。&ldo;就他那慫兒子,還想當兵哪,話都說不清楚。下回別給老子見著丫的,見一次打一次。&rdo;張援朝不屑的哼了一聲。傅蕾撲哧一笑,勸道:&ldo;好了好了,你們別總是見誰不順眼就打誰。&rdo;&ldo;說,要痛打落水狗。&rdo;張援朝笑著反駁一句。&ldo;這是說的嗎,是魯迅說的。&rdo;段寧子糾正他的口誤。她不知道張援朝是故意張冠李戴,以為她記混了。張援朝自嘲的一笑:&ldo;我天天看語錄,以為全世界的名言都是咱說的。他老人家能耐大呀。&rdo;他這話頗具調侃意味,傅陽向他遞了個顏色,他會意,便不再多說。這些幹部子弟,父母在歷次運動中都被整的死去活來,三天一斗五天一批,遊街示眾的大有人在,每個人心裡或多或少都對現狀有所不滿。餐廳服務員走過來問他們要不要點菜,傅蕾吩咐她再等等。她十歲就被送到蘇聯去上學,此時回國還不到一年,看到蘇聯籍的服務員下意識的和她說起俄語。服務員聽她的俄語說的很流利,很是高興,又和她聊了幾句才走開。&ldo;晉衡‐‐我們在這兒呢。&rdo;何軍眼尖,看到程晉衡從外面進來,正在找他們。程晉衡聽到他聲音,向他們走過來。外面太冷,他英俊的臉上泛著青白之色。&ldo;車站人多嗎?&rdo;傅陽看著程晉衡坐下,問他。程晉衡點點頭:&ldo;人山人海,都是送行的,還有各地來串聯的學生,我在人群裡擠了半天,差點兒把帽子丟那兒。&rdo;他隨手摘下帽子放到一旁。傅蕾看了他一會兒:&ldo;我們等你老半天了。&rdo;程晉衡沒有說什麼,向她微微一笑。張援朝道:&ldo;明明是我們等了老半天,你和寧子等了十分鐘都不到。&rdo;眾人一陣鬨笑,傅蕾卻不在乎,哼了一聲。服務員見他們人都到齊了,開始上菜,他們點了幾瓶伏特加,幾輪之後喝的東倒西歪。張援朝醉眼乜斜,站起來:&ldo;還是老毛子的酒烈,來,乾一杯,為他媽的偉大領袖乾一杯。&rdo;話沒說完,他打了個酒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就趴倒在桌上大哭起來。眾人能理解他的心情,這天是他的生日,他又想起了死在五七幹校牛棚的母親。在座的幾個人,誰沒有親人因為這場運動而受苦受難,一時間氣氛極其壓抑。程晉衡想起母親和三弟遠在江西的農場勞動改造,哥哥又遠赴內蒙當兵,心裡也是說不出的難過,但是他不像張援朝那麼性情,他有什麼苦都埋在心裡。傅蕾見他們哭的哭,醉倒的醉倒,嘆了口氣,主動道:&ldo;你們別再哭了,給人看到像什麼樣子。咱們這些人是壓不垮的,別給咱爹媽丟臉。&rdo;張援朝聽了這話,抹了抹眼淚。&ldo;蕾蕾,你給大家唱首歌。&rdo;傅陽胳膊肘捅了捅傅蕾。傅蕾點點頭,讓段寧子去向餐廳服務員藉手風琴。手風琴借來了,段寧子拉琴,傅蕾唱歌。她唱的是俄羅斯民歌《紅莓花兒開》。田野小河邊,紅莓花兒開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愛可是我不能向他表白滿腹的心裡話沒法說出來他對這樁事情一點兒不知道少女為他思戀為他日夜想河邊紅莓花兒已經凋謝了少女的思戀一點兒沒減少少女的思戀天天在增長我是一位姑娘怎麼對他講沒有勇氣訴說,我盡在彷徨讓我的心上人自己去猜想梁國慶藉著酒勁兒,悄悄湊在程晉衡耳邊道:&ldo;二子,你看傅陽的妹妹怎麼樣?我怎麼瞧她那麼順眼呢,別人和她一比,都像庸脂俗粉。&rdo;程晉衡笑笑,看了傅蕾一眼:&ldo;我看不錯。不過,她挺高傲的。&rdo;&ldo;我還就稀罕她這股子傲勁兒,女人要是沒點譜兒,跟沒放鹽的鹹菜疙瘩似地,沒嚼頭。&rdo;梁國慶不錯眼珠的看著傅蕾,越看越覺得她好看。傅蕾有些察覺,瞪他一眼,他這才收斂了目光,訕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