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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ldo;你哪裡醜啊&rdo;，卻說了一句傷她心的話：&ldo;我怎麼會天天看呢，我不上班？&rdo;她氣得殺他的心都有了，但他一點不知曉，懇求說：&ldo;拿來給我看看吧。&rdo;她拗不過他，只好把那些醜照片都拿出來了。他一張一張地看，評價說：&ldo;這張是有點醜，眼睛都照成紅色的了，像兔子一樣。不過這張一點也不醜啊，怎麼也不給我洗一張？&rdo;她接過來看了一眼，覺得真的不醜，不明白為什麼要把這張藏起來，遂大方地說：&ldo;你把這張拿去吧，我以後再去洗。&rdo;他給三分之二的醜照片平了反，把那些他也認為罪大惡極的還給她，說：&ldo;算了，這幾張我就不要了，是有點醜。&rdo;她指著被槍斃的照片開玩笑說：&ldo;沒人教過你，不能當面說女孩子醜？&rdo;他辯解說：&ldo;我又沒說你，我說的是照片。&rdo;她見他那麼嚴肅認真，像在論文答辯一樣，不好再逗他，於是開玩笑說：&ldo;你怎麼對照片這麼感興趣？是不是準備拿回家哄你父母？&rdo;結果還真被她撞對了，他很老實地回答說：&ldo;嗯，是想給我父母看。&rdo;&ldo;為什麼要用照片哄你父母？&rdo;&ldo;不哄他們就要給我娶梅伢子。&rdo;&ldo;你不喜歡梅伢子？&rdo;他還是那個理由：&ldo;沒見過面麼，沒共同語言，而且她只上過小學。&rdo;&ldo;那要上了什麼學才跟你有共同語言？&rdo;&ldo;醫學院。&rdo;她心一沉：&ldo;一定得上醫學院才跟你有共同語言？難道你在家裡還談醫院的事？&rdo;&ldo;我開醫院要幫手嘛。&rdo;她辯駁說：&ldo;幫手是幫手，妻子是妻子，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呢？你開醫院，難道不可以僱個人做幫手嗎？&rdo;&ldo;誰願意去山裡？&rdo;她沒話可說了，看來他的軌道真的已經設定了，而且是鐵定。她問：&ldo;你以前的那個女朋友是學醫的？&rdo;&ldo;嗯。&rdo;&ldo;她願意跟你去滿家嶺開醫院嗎？&rdo;&ldo;不願意。&rdo;&ldo;如果你娶老婆就是要人家跟你去滿家嶺開醫院，恐怕沒人願意做你老婆。&rdo;&ldo;實在不行，就只好娶梅伢子了。&rdo;&ldo;梅伢子不是沒讀醫學院嗎？&rdo;&ldo;我可以訓練她當護士。&rdo;她感覺很哀傷，很無力，看來男人真的是事業的動物，愛情啊，婚姻啊，女人啊，對他們來說，都只是事業的輔助品，能輔助他們事業的，他們才會去娶，去追，去&ldo;愛&rdo;。她知道自己在他的事業上一文不值，她不是醫學院畢業的，她也不願意跑到滿家嶺去當護士，他們兩人註定走不到一起。滿大夫還在聚精會神地看照片，但丁乙突然覺得他像是在看x光片，臉上的表情一點都不浪漫，甚至都不家常，完全是職業化的，只差把照片舉起來，對著光看效果了。4她認識他有幾個月了，這幾個月來，他的外表一點沒變，但她的感覺則變了很多，剛見到他時感受到的那份神秘，那份深不可測，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他就是一個從滿家嶺走出來，而且還會走回滿家嶺去的男人，他的世界非常簡單明瞭，他的想法非常簡單明瞭，根本沒她以前想象的那麼複雜和深奧，自然也就不神秘了。她感慨地想，也許他這樣的人就該娶梅伢子，兩個人都不講什麼浪漫，就是在一起過日子。對梅伢子來說，能從更邊遠的鄉下嫁到滿家嶺，而且是嫁給一個年輕英俊的醫生，自己還可以學做護士，不用下田，已經是一步登天幸福之極了。對滿大夫來說，娶梅伢子雖然比娶醫學院畢業的女生在學歷上差一些，但也就是分工不同而已，娶個醫生，滿大夫可能要順帶乾點護士的活；娶梅伢子，滿大夫就多幹點醫生的活，沒多大區別。她努力想象自己跟滿大夫在一起的情景，但實在想不出什麼細節來，只能看到兩人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前不見村，後不著店，漫長而艱辛。她知道跟他沒有未來了，只好享受眼下這點溫馨。柔和的檯燈光下，他坐在她c黃邊的寫字桌前，而她坐在c黃上，兩人離得很近，房間不大，關著門，完全是一種談戀愛的感覺。她還從來沒邀請男人到她臥室裡來過，以前小靳雖然來過她家，但都是在客廳坐著聊天。而滿大夫已經幾次進她臥室了，還在她c黃上睡過午覺。她不知道是因為讓他進了臥室才產生了親密感，還是因為有親密感才讓他進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