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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輪到他原諒桑多了呢,是桑多救了他才是。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桑多的所作所為,若是沒有桑多,不管是他還是奈特,都不會有現在。“但是四年不是一個短暫的時光,你看你現在也過得很好,我也一樣,我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對我來說……對我來說,”桑多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把後半句說完,“我已經不想再和——”是的,桑多還是沒能說完。因為當他轉過頭來看著比奇,想讓這句話更有力量時,可他看到了比奇漲紅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的柔軟和痛苦根本沒法讓桑多吐出後半句。桑多沉默了。他舉起瓶子一口接著一口地灌,比奇也一樣。(108)這天晚上,三個人都喝多了。等到索坦松好不容易從衛生間回來後,話題再沒有回到之前的懸崖邊上。比奇看似放棄了,畢竟桑多都能這樣講,他也害怕執拗下去是某種程度的綁架。可他不甘心,那不甘心的感覺在他胸腔裡翻騰,只有用酒精才能稍稍壓制下去。桑多為他們攔了一輛車,索坦松讓比奇留下,叫他們再好好聊聊,自己先走。但桑多不答應,比奇則沒有表態。當桑多回到自己的房間時,他不想洗澡也不想換衣服。而是就著床鋪躺下,打算就這麼睡過去。他確實不該見到比奇的,此刻即便喝醉了,他的腦子裡出現的也全是比奇的模樣。比奇的臉,比奇的身體,比奇的衣服,比奇的表情。比奇的痛苦。他給比奇造成了痛苦,那便是自己曾經的恩惠和如今的絕情所顯示的威力。但他相信一切都會過去。他不會再過凌西來了,除非他能夠徹底地將比奇逐出自己的生活。比奇需要的日子也不應該有他,不應該有這一段象徵著鐐銬歲月的標籤。桑多隻是他人生長河中的過客,僅此而已。不過桑多這麼想,不代表對方也這麼想。比奇十分明白,如果他就這麼離開,桑多或許會再一次躲起來。而下一回,他大概不會再讓自己找到了。坐在計程車上時,他滿腦子都是這樣的念頭,以至於索坦松和他說了好一會話,他都沒有反應。最終索坦松抓了一下他的手,又拍拍他的臉,讓司機停下車後,認真地問比奇——“你確定你還想要他嗎?正如他說的那樣,他老了,也不再有什麼能力保護和幫助你了,他和你當初見到的不一樣,你還一如既往地願意陪著他嗎?”比奇說願意,這話還沒說完,他就再也剋制不住。他用一邊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渾身都顫抖起來。他說我當然願意,我一直都願意。我沒有一天忘得了他,沒有一刻接受未來裡沒有他。當桑多試圖告訴他,並不希望繼續相伴時,那一刻比奇彷彿回到了四年前。四年前他隨著卡車一直往前走,他沒有回頭往桑多的方向,眼淚卻不停地流。他好像被遺棄了一樣,那迷茫和無措將他裹得嚴絲合縫。唯一讓他呼吸起來的就是所謂的“未來”,那“未來”給了他一線破鏡重圓的希望。可現在,桑多收回了所有的希望。“當初自卑的是你,現在自卑的是他。他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強大,他也會害怕當他失去了羽翼,他便已經沒有資格再和越來越好的你在一起了。”索坦松說。比奇的顫抖更劇烈了,但與此同時,他用力地點點頭。桑多確實沒有那麼強大。他的強大來源於他能夠保護其他人的能力,無論是當初硬著頭皮不斷地上書建議,還是藉著自己的身份為其他人鑿出一條活路。而如今他已經徹底沒了這樣的能力,那他寧可一個人老去。可也正因桑多當初的努力,比奇才有了越來越好的可能。這樣的感情在比奇的心中是無可取代的,而這一個人也是無可取代的。比奇不允許他一個人老去,至少在他最後努力一次之前,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結束。(109)所以比奇回頭了。他沒有自信,到現在這一刻都沒有,哪怕索坦松這麼說,可在桑多面前,比奇始終是原來的模樣。但莫名地,他就是覺得桑多沒有對他說真話。桑多的閃躲和迴避,言不由衷和不由自主,那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都在暗示比奇——不,他也沒有往前走。哪怕對方嘴裡說出那樣的話,比奇也還想再證實一回。就算這一個擁抱會被桑多推開,就算那一個吻會被桑多拒絕,就算他被關在房門外,對方壓根沒有放他進去,但如果比奇沒有嘗試過,他就會後悔的。他愛過桑多,而他也有權利讓這份愛有始有終。桑多讓他不要隨便跪下,那他不跪。桑多不喜歡他抱人大腿,那他不抱。桑多不樂意看到他的眼淚,他可以強忍著不會哭泣。桑多說得對,他的尊嚴和自己的尊嚴一樣高貴也一樣低賤。而桑多現在解開了他的鏈條,他自然也有資格不聽憑安排和處置。有權利站在桑多面前,平視著桑多的眼睛,鄭重地、毫無遮掩地、開誠佈公地問他——長官,我還愛你,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還愛不愛我。桑多確實開門了,只是他仍然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