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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宣剛過一個甲子,六十鬚髮已是花白。他乃是武將出身,又嚴律守己,雖然年長,脊背卻比一般年輕人挺的更直,顯得威儀懾人。今年獲得聖上恩准回京過大壽,誰想剛進京城,就聽見噩耗。當即一口血由胸口悶出,渾渾噩噩。一進屋內,便聽見老母親的哭聲,他當即跪下:“母親。”老太太看著兒子,哭的更痛:“你怎的才回來。”慕宣看了一眼妻子丁氏,皆是憔悴痛色,沒有多言,好好安撫了孃親。老太太又痛哭出聲:“可憐我們慕家的血脈,可憐我的孫兒……”雖說慕宣還有一子,卻是與妾侍所生。老太太素來是偏袒盡了嫡出的,對那庶長孫毫無感情,如今慕正林一去,當真是割掉心頭肉。秦嬤嬤伺候多年,也在旁抹淚。只是聽著老太太一口一個嫡孫,又見太太丁氏可憐,便想起了過世的慕正林。這胡思亂想一番,不知為何想到了當年被休的鳳娘,還有在雲興街上瞧見的那與少爺面貌相似的年輕男子……想法剛冒尖,已被自己嚇了一跳。老太太喚了她幾聲,想叫她拿痰盂,見她愣神,又氣又傷:“阿秦!”秦嬤嬤一個回神,老太太已滿面怒容:“連你也要氣死我這老太婆?!”“老太太息怒。”秦嬤嬤跪在前頭說道,“老奴方才想起件事兒。”見她在聽,又看了看慕宣,這才小心說道,“三年前,老奴在街上瞧見一人,與少爺生的十分像,實打實是老爺年輕時的模樣,與老太爺也頗有幾分神似。”老太太冷笑:“長的再像又如何,也不能替了我孫兒。”秦嬤嬤說道:“老奴只是想起……想起當年鳳娘走後不久,不是曾來信一封?”慕宣面色一變,緊盯秦嬤嬤。當年休妻後,他也派人去尋過鳳娘,想叫人安頓她,接濟些錢財安家。可卻一直苦尋無法,這麼多年,已成心病。老太太當事兒過去許久,也不顧兒子就在前頭:“繼續說。”秦嬤嬤這才說道:“老太太將那信當成是鳳娘舔著臉求合的,便撕了。老奴將信清理出去時,曾無意瞧見,那信上落了‘有喜’二字,當時並沒在意。可仔細想想,三年前在街上瞧見的青年,面貌卻十分像慕家子孫啊。”老太太再怎麼嫌惡鳳娘,可對這血脈卻是看重的,當即厲聲:“當初你為何不說!”秦嬤嬤哪裡敢說不就是您太過威嚴,我有什麼膽子敢駁您的臉面:“當年只瞧見隻言片語,不敢斷定。”慕宣沒有想到母親竟然撕了鳳娘寄回家的信,更沒想到,鳳娘當時走竟有了身孕。三十年後的今日想想,若他當初再堅持幾個月,興許就不會負了她一生,被蒼天這般捉弄。老太太當即抬手,聲音已顫:“快、快去打聽那年輕人!若是我慕家子孫,快快帶回,認祖歸宗!”這喪禮剛過,已平靜些許的慕家,又鬧了起來。&&&&&阿月等的雪景依舊未來,聽見母親喊自己,小跑進去幫忙。方巧巧問道:“你爹爹指給你的書可背好了?”阿月笑的得意:“那樣簡單,自然是背好了。”方巧巧忍不住笑她:“瞧你趾高氣揚的模樣,做人呀,要低調些,還要低調的明顯些,鋒芒畢露可是大忌。”阿月乖巧點頭,耳朵尖已動了動:“爹爹回來了。”方巧巧笑笑,女兒這是練裡好幾年的耳力,專門聽董韶華的腳步聲。阿月跑了出去,遠遠瞧見父親,已是笑上眉梢,俏臉明媚。董韶華今日心情卻並不太好,見了女兒,才展了笑意。如今阿月已是七歲,當然不能往他身上爬,扯了袖子黏糊在一旁。“今日可有認真背書?”“有呀,都背好了。娘方才還教育阿月說,要低調,還要低調的明顯些。所以待會呀,女兒偷偷背給您聽。”董韶華笑笑,還是孩童好,天真爛漫的。他的兩個兒子,小時候也是活潑得很,長大後就變成小大人了,尤其是長子,偶爾還會皺眉頭,頗有心事的模樣。進了家門,董韶華說道:“阿月在外頭擺桌椅,爹進去幫你娘炒菜。”阿月立刻挺直了背:“得令~”方巧巧如今已經能做一手好菜了,還時常變著花樣做些小點心。董韶華進去時,仍覺妻子如初遇時美麗,並未染上年華倦色:“巧巧。”聽見聲響,方巧巧探頭看看,沒瞧見兒女進來,趁機親了他一口,手裡還拿著鍋鏟。董韶華淡笑,早已習慣了,默了默說道:“你可還記得那當年那想請我去做幕僚的鄭大人?”方巧巧自然記得,她平日的煩心事並不多,雖然過了兩三年,但依舊記得幕僚之邀的那件煩人事:“嗯,好好的怎麼說起這個?”董韶華輕嘆:“那鄭大人升官了,不巧,偏是做了我們這的知州。今早又遣人送信來,讓我去做幕僚,若是不去……信中語氣頗有威逼利誘之嫌。怕是躲不過了。”方巧巧擰眉:“這未免太強人所難。”董韶華回來時已思量好了,鄭大人的名聲在文人中並不好,近幾年更是變本加厲,要他做這種人的幕僚,實在不願:“我先推辭,再做打算吧。”☆、禍福所倚福禍所伏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