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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巧巧了然他話裡的意思,世家的發展又何嘗不是侯爵繼承的縮影,高官子弟的起步比寒門士子要高。寒門士子爬到高位或許需要足足奮戰二十載,世家子弟卻不用費什麼力氣。也正是如此,才越發導致後世不知祖輩立業艱苦,走上與侯門一樣的路。“言必稱隴西李”的李家;“陳郡謝氏”的謝家;“琅琊王氏”的王家,都是赫赫有名的世族大家,高居人上,但最後都銷聲匿跡。富不過三代,幾乎也是同樣的道理。祖輩留下的東西,你若不發揚光大,只是坐吃山空,那遲早有一日會消耗殆盡。“大郎不必過於悲憫後代,古語有云,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馬牛。大郎做好自己,在有生之年,教好後輩便可。”慕韶華輕嘆一氣,多想無益。方巧巧笑問:“你今日可還要出門?”往日清貧日子他不曾瘦,現如今每頓添著大魚大肉,反而日漸消瘦,教她看了心疼。“待會還要與父親出門。”見妻子眸光微黯,慕韶華不知她心裡憂愁的是自己,還以為是芥蒂自己又不得空陪她,“讓阿月陪你去,為夫今晚早些回來。”方巧巧笑笑:“給你備宵夜。”將他養胖些,看著才安心。侍女過來報了信,讓阿月準備出門。一聽要出去玩,阿月頓覺高興。這宅子雖大,但卻不能隨意跑動。出去後,她就自由了。心裡想的美好,和母親一道出門,見了馬車,對這狹小空間生厭:“娘,去的地方很遠嗎?”方巧巧說道:“確實有些遠。”阿月頓了頓,那就還是坐馬車吧,她知道孃親是走不了遠路的,胖嬸還常說孃親是小姐身。想到那和藹大嗓門的隔壁嬸嬸,阿月無比掛念,上了車說道:“娘,我想胖嬸嬸了,還有翠蟬。”方巧巧摸摸她的頭,她還小,時日一久會忘的,但如今想起,還是有思念在裡頭。別說女兒,自己又何嘗不想呢。只是想歸想,已不能改變,面前的路,才是關乎一世的:“等有機會了,我們就去看胖嬸,看翠蟬。”阿月當即點頭,愉快的應了一聲。到了侯府,遞了請柬,下人立刻領路。阿月見這大宅子和自家的也沒什麼大區別,人也多,但同樣不苟言笑。進了院子,已見許多人坐在大小亭子裡,圍爐笑談。這幾日都沒下雪,雪化而去,春意萌動,綠意似海,尤其是遠處那一步一梅的廊道,更覺能通天路。方巧巧也難得出來,見了這耳目一新的景緻,一時看的入神,腳踏了積水也不知,腳下一滑,人往側翻。心頭一驚,身子將要倒地,忽然被人扶住。這力道一扯,寒冬關節最是脆弱,兩人都吃痛一聲。這邊隨行下人叫著“大少奶奶”,那邊喚的是“夫人”。方巧巧顧不得腳傷,急忙看去,只見是個美婦人,衣著華貴,頭上的一支金孔雀步搖震的有些歪斜。她忙問道:“受傷了嗎?趕緊讓大夫來瞧瞧,抱歉,都怪我一心看那景緻,沒看腳下路。”美婦人的手腕扯動,略疼,揉了揉,笑道:“這兒的景色好瞧麼?”方巧巧微覺奇怪,這什麼不問,倒是關心這的風景:“十分好看,在這冰天雪地的京城,終於在這見了一番綠意春景,那梅花更是好看。”美婦人笑笑:“梅花先佔天下春,歷經臘月徹骨之劫,終來報春,夫人也是個懂花之人。”方巧巧確實喜歡梅花所蘊含的意境和節氣,不然剛才也不會看的入迷。一會有人拿了藥酒過來,並未說是跟這家主人借的,這才想明白。除了主家夫人,能如此大方接了藥酒麼,微微欠身:“妾身方巧巧,慕將軍府上,見過夫人。” 這人正是寧氏,笑道:“見過慕少夫人。”兩人倒沒想到對方都是可親之人,都沒那想象中的粗鄙和驕傲,這一說,相視笑笑,初次相見的印象頗好。寧氏說道:“你腳傷了,我手也傷了,不如一同進屋擦了藥再出來。”想著大庭廣眾也不能掄褲管,方巧巧並不矯情,道了謝和她入屋去。寧氏瞧見阿月,生的白淨,眸眼明徹,看著討喜:“這可是慕少夫人的千金?”方巧巧笑道:“是我的小女兒,名喚阿月,七歲了。”寧氏說道:“我侄女阿玉也是七歲,三月生。”阿月仰頭笑道:“阿月是七月生,聽爹爹說,那天他剛從外面回來,熱的都要中暑了,一進門就聽見阿月在哭。”她向來是話閘子一開就停不下來,方巧巧在心裡的定義就是話嘮屬性,但在合適的場合從不多管束。寧氏聽的也歡喜,這年紀小小的,說話條理倒清晰,措辭也不會不得當。侯府雖然看著高門大戶,但因是賞花會,氣氛十分輕鬆愉快。方巧巧出去活動了一下筋骨,心情大為愉悅。阿月回來時還惦記著沒有一一吃全的美食,離開時寧氏讓阿月常來玩。阿月頗為認真的點頭:“阿月一定會常來的。”唯有方巧巧知道女兒就是隻饞貓,答應的這麼爽快,目的一點也不單純呀。牽著女兒進了家門,管家就說老太太尋她。方巧巧領著阿月去了明德院,老太太照舊是在屋裡烤火。老太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