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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被放出來的時候,因終日難見天日,一身異常蒼白的面板,沒有血色的唇和一雙本不該出現在少女身上的粗糙乾裂的手。原來,是冷府將有喜事,她才被放出來的。聽吳氏說,戰爭已經結束了,大小姐要成親了。“是和七殿下嗎?”她脫口問道。忽然又想到月光下的那一幕,想到大小姐唇邊最溫柔開懷的笑,覺得那樣的美好理應延綿下去,直到永遠。她想,只要大小姐能夠幸福,那她所做的所受的一切,也就算是報答她了。可吳氏像看怪人一樣看著她良久,卻什麼都沒說,就搖著頭走了。文蓮怎麼都不會想到,等她再次見到大小姐時,她竟已經再不會笑了。一年未見,大小姐看起來清瘦了許多,但姿容卻比一年前更加傾城絕世,只是神態間再不復之前的明豔靈動,而像一潭波瀾不驚的死水。大小姐在挑選自己的陪嫁丫鬟,轉眼看到她時,靜靜地道,“對不起,害你因我關了那麼久,往後我就是齊王妃了,你便隨我一起去齊王府罷。”她怔怔地盯著她,淚水突然不可抑止地奪眶而出。“你可是委屈了?放心,往後王妃娘娘不會再讓人傷你的。”大小姐身邊的一名貼身丫鬟走來安慰她,“別哭了,一切會好起來的。”可她卻哭得更厲害,只是不停地搖頭。沒有人知道她為何突然哭得這麼難過。只有她知道,那場戰爭,殺死的不僅是漠北的七殿下,還有燕京的大小姐。只有她知道,從今往後,世間再無大小姐。世間再無冷嵐歌。=================================================================她時常在想,那個人的歸來,對大小姐而言,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呢?又或者說,那個人的歸來,對她自己而言,究竟是苦難的結束還是開始呢?即便身居內宮之中,她也能有所聽聞,關於那個人的事蹟。大逆不道,殺戮成性。如此評價那個人的人,一定沒有見過那個在月光下捂著額角哭笑不得的白衣少年吧?自從那個人登基之後,就從未見她再穿白袍,也從未見她好好看一眼大小姐。即便偶爾比肩而鄰時,兩人好像永遠也是,咫尺天涯。是阿,一個是當今聖上,一個是先皇后妃。在這樣的身份之下,又還能如何?一切已是定局,無法改變。很多事情,即便是九五之尊,也無法改變無能為力的吧?她想,如果不是因為泠公主的存在,恐怕這兩人只會越走越遠所以若沒有那一晚的驚鴻一瞥,很多事情,也是文蓮永遠都察覺不到的。那夜,大小姐一如往常地陪在還不滿週歲的泠公主身邊,安靜地輕晃著搖籃。夜深了,大小姐的眉眼間看起來似乎有點倦了,可當她勸她上榻入睡時,她卻輕聲回了句,再等等罷。大小姐似乎特別依賴泠公主,每晚都要陪到很晚才入睡,甚至好幾次就在搖籃邊呆呆望著殿梁坐了一夜。長夜如此漫長,她也琢磨不透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也不知她熬到這麼晚,又到底想再等待什麼呢?她只得退至一旁,將快燃盡的燻爐重新添置香點,等再回眸時,大小姐似乎已經靠著搖籃邊不聲不響地睡著了。長長的青絲垂下,幾乎曳地,長長的睫毛閉闔,恍若蝶翼。她生怕她著涼,便趕緊去一旁取了一件厚裘,披到她單薄的身子上。這時,突然有一滴水珠滴到她的臉頰。文蓮一愣,伸手碰了碰臉頰,詫異地凝望著掌心裡的水光。下一瞬,她猛地抬起頭。在殿頂上掀瓦偷看的那個人,正雙眸通紅神思恍惚地望著殿內的母女二人,在與她對視的一瞬間,那人急忙舉起了一根手指放於唇前,示意她不要作聲。她默默點了點頭,就慢慢後退了幾步。當今聖上啊,竟如小偷一般躲在殿頂,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下方睡顏安詳的母女。如果讓史官知曉了,怕是要給這個人再添一條荒誕不羈吧。她盯著這一切,在心裡默默想著,眼中慢慢湧上幾分說不出的灼熱感,可卻不自覺地微笑起來。因為她又看見了,看見大小姐的睫毛微顫,雖一直沒睜開,但唇邊卻隱隱浮現出一抹淺淡的溫柔笑容。一如初見時節。原來是這樣原來這就是大小姐一直等待的。文蓮又往後退了兩步,退到了第一次望見七殿下和大小姐的那個距離。現在想來,這世間似乎有很多事情,看起來似乎是變了,但其實根本沒變。縱然半世韶華已逝,可那一夜的月光,依然很美。而她,也又看見了——笨拙呆板的七殿下和溫柔如許的大小姐。☆、75番外·執子手從前, 在大小姐還是王妃亦或是皇后的時候, 是輪不到文蓮貼身伺候的。畢竟她長得不夠年輕漂亮, 性子也十分沉默木訥, 甚至說是不討喜也不為過了。景帝時期,偶爾一次,其中一名在鳳儀宮當值的宮娥重病,她才得以步入內殿為景帝和大小姐斟茶, 不想卻被景帝無意中瞥見到她那雙乾裂滄桑的手。景帝當場失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