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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你這說的什麼話!”黝黑少年有些吃痛,呲牙咧嘴地道,“所謂士為知己者死。男人之間,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是天經地義的嘛!為兄弟,死而無憾!”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大抵是覺得這個人沒救了,不知道我那早亡的爹是不是也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拋頭顱灑熱血的。那少年見我忽然默不作聲了,便想轉移話題,他盯著我手中的食籃,用力嗅了嗅,“好香啊,是叫花雞吧?”“就這點出息,你看瑟舞樓像是會有叫化雞的地方嗎。”我再白了他一眼,徑直走到那安靜瘦弱的少年面前,問道,“阿真,你餓了嗎?”叫阿真的少年又傻傻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懂。我心中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從籃中拿出一隻蘆葦葉包好的雞遞給了他。那封信被我無意中帶落到地上,但我沒注意。阿真只是呆呆地望著我,卻不伸手來接。他不會說話,或許是還不餓罷。黝黑的少年彎腰拾起那封書信,大咧咧地拆開一看,倒出一方錦帕。他看了看我,故意捏著嗓子念道,“林郎,見字如。。如。。”我聽到‘林郎’二字不禁渾身一抖,忙轉過身,卻見他如了半天也沒念出後面的字。“如你個頭啊!”我實在聽不下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帕子,朗聲念道,“林郎,見字如晤。昔年相遇,何其有幸。今盼與君一見,以解相思懷敘情。一方素帕寄君知,何時君心與妾同?——瑟舞樓樂歆薇冬日呵手親筆。”我一口氣唸完後,隨手將錦帕丟進少年的懷中,破口罵道,“笨死了,這麼簡單都念不順!”他的嘴巴訝異地張著,呆呆地望著我,怔了半晌也沒有發出聲。目光中竟露出一絲擔憂之色。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種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上前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掌,問道,“阿歸,你這是怎麼了?”阿歸是我在冀州城認識的第一個人。初見他的時候,我未想過他會在我生命中扮演什麼角色。那天我和孃親剛安整好來之不易的草廬,這小子就帶著阿真,腰間別著那把破爛的短劍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說什麼這個地盤都是由他小爺蘇當歸罩著的,要我和孃親速速給他意思意思。於是孃親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搗藥杵,我用目光尋了半天也沒找到可以切實威脅到人的器具,只好弱弱地揚起了手中的銀針。當時阿歸瞪了瞪我,又瞪了瞪孃親,最後還是把目光定在我身上,“喂,你是大夫嗎?”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被他風風火火地扛在肩頭上抓走了。他跑得飛快,阿真也跑得飛快,孃親根本追不上他們。而我,為了維持剛剛樹立的男子形象,強忍著恐懼並沒有放聲尖叫,而是攥著銀針對著他背後一陣狂扎。從大杼穴一直扎到腎俞穴,就在我顫抖地想扎進他命門穴的時候,他把我放了下來。然後他身子一虛,癱倒在地。家徒四壁,僅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床上躺著一個女人。他大口大口地粗喘著,艱難地指著那床上躺著的人,斷斷續續地道,“求你。。求你救救我娘罷。。”方才還那麼粗野的人居然轉眼間便對我說‘求’字,當時我心裡咯噔一聲,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順著他指的方向走了過去。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並指按在那女子的脈口上了。阿歸說,他娘是得了離魂症,一直不能甦醒,偶爾會說說胡話或是痛苦的尖叫。阿歸說,他娘這副不生不死的模樣已經持續了兩年了,先後看過無數醫者,全都束手無策。我當時其實很想告訴他,其實我也束手無策。這不是我不想救,只是我真的學藝不精,這種疑難雜症也是第一次見,恐怕實在是有心無力。爹的手書中倒是記載過這種離魂之症,大多是因為受了嚴重的刺激引發的。患者日夜陷於深昏迷之中,雖然還有呼吸和心跳,卻沒有任何意識,始終處於半生半死的邊緣,喚醒的可能性低之又低。但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也許是為了不抹黑我爹仁心仁術‘小華佗’的英名吧,最後我脫口而出的卻是:可以試試,至於要試多久能不能成功甚至會不會適得其反都不好說。但我覺得任何一個正常的兒子都絕不會接受像我那種完全不想擔責任毫無醫德的說法。可阿歸躺在地上氣喘吁吁地瞪了我半晌,還是朝我重重點了點頭。後來我曾問過他,冀州城醫者如雲,為什麼你當時會選擇相信我這麼一個剛剛搬過來的陌生人。他說,你在危急關頭還不忘攥著你吃飯的傢伙,在顛簸中還能扎針扎得那麼準,說明肯定不是虛有其表的花花架子。他望著我,反問了一句,為什麼在他那麼無理取鬧之後我還願意診治照顧他娘,三年如一日。我很想說,是因為我一時衝動。事實證明,的確是我當時心存僥倖了,在冀州的三年,我確實已經費盡了心力,卻始終沒有治好他娘。或者說。。這也是我在冀州城待了三年的原因之一。而另一個我無法拒絕去醫治他孃的原因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