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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不笑了,待我自行笑完,她才表情嚴肅地繼續道,“那天,我雖然進了宮,卻沒有資格吃席。許是因為我話不多又不討喜,其他大臣之女故意將我引到一處不知名的花園裡,然後丟下我跑開了。我那是第一次入宮,本就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根本不知道走哪裡能跑回去找到父親。自己胡亂跑了一通,反而更加迷了路。那時的皇宮感覺真的很可怕啊,像一隻巨大的野獸隨時會將我吞噬,而且還無人知曉。夜色漸漸暗了下來,我跑得摔了一跤,一隻鞋子也不知丟到哪去了,總之狼狽極了。心中既害怕又難過,便灰頭土臉地蹲在路邊哭了起來。”我望著如今素來波瀾不驚的她,真想不到原來她也曾有過如此脆弱無助的一面。“然後師父就出現啦。”說完這句話,她忽然像個小女孩一般雙手撐住下巴,眸中泛起我從未見過的瀲灩波光,“我當時哭得太傷心了,都沒注意她是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的。反正迷迷糊糊地就聽見頭頂傳來極溫柔的一聲‘小丫頭,誰欺負你了?’然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月色下,我怔怔地望著她含笑的側臉,忽然心中咯噔一聲。怎麼我以前沒有察覺到,她提到師父的時候,臉上竟是這種溫柔到要溺出水的表情。昕悅自己知道嗎? 39憶舊年(中)五年前。“小丫頭, 誰欺負你了?”小昕悅猛一抬頭,只見一個修長的黑色身影正背光站在不遠處,涼涼月色下, 這個人身上像似籠了一層朦朧的薄光,讓人看不清面目。小時候的她是很怕生的。父親的忽視、生母的早亡以及府邸旁人的刻意冷落, 讓她這個常年長在深閨中的女孩在接觸外界陌生環境或是陌生人的時候, 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莫名心悸和不安。所以她才不怎麼愛說話的,再加上她看人的眼神中可能也始終帶著過於明顯的生疏拘謹和戒備, 才會讓人覺得她不親暱也不討喜罷。此時, 雖然這個人對她說話的語氣很溫和, 但小昕悅還是下意識地站起來, 惶恐而退。“站住, 別再往後退了!”這個人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急,聲音也抬高了幾分,甚至還透出了些許威嚴。可這無疑令小昕悅感到更加心慌,下意識地想離這個人再遠些。所以她非但沒有停下來, 反而又往後連連退了數步, 忽然後腳一空,整個人便無法控制地向後栽倒。而她,嚇得甚至還來不及尖叫出聲,便感到一雙有力的手摟捲住自己的腰肢,然後跌入了一個混雜著濃濃暮色和淡淡花香的懷抱。好像是梨花香。她呆怔著, 身子無可抑制地顫抖著, 卻無法動彈。直到頭頂傳來了一聲微乎其微的淺淺嘆息, “小丫頭,我是妖怪嗎?竟讓你如此害怕?”她含著淚,有些發抖地抬起頭,剎那間便愣住了。咫尺之前的面容,有著異於常人的俊美和蒼白,只是臉上泛著幾分明顯的清癯之色,湖泊般的淺眸中略顯憔悴憂鬱。“怎麼?我真有這麼可怕嗎?”慕容顏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見她只是怔怔瞧著自己,卻還是不說話,便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小昕悅急忙別過臉,不敢再看,忽然感到自己的雙頰上有些隱隱發燙,不知是不是在夜風中吹得久了。晃眼間,她才霍然發覺,原來自己正站在一處矮坡上,雖不高,但坡下是一條佈滿鵝卵石子的蜿蜒淺溪,若真一頭再下去,怕是也會撞個頭破血流。“謝謝謝你”她終是拭去眼角的淚,抬眸細若蚊吟地說道。眼前的人朝她淡淡笑了下,“原來你會講話啊。”她一愣,從沒想過原來一個男子笑起來竟會如此好看,瞬間就羞紅了臉,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忙又垂下了頭。“你是誰家的女兒?”這話問的語氣很自然,但因為太自然了,反而讓過於謹慎的她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她本來以為這人該是某位參加皇帝壽宴的大臣或是御前侍衛,照理說方才這句話應該這麼問,‘你是哪位大人的千金?”但這人卻用了一個‘誰家的女兒’一個極民間通俗的尋常口吻。可此時此地,畢竟是在大內皇宮之中如果真有人敢說話這麼隨意,那就只能是她定睛一看,臉色倏地慘白,她終於在這人玄黑色的衣袍上看清了那一條條用暗金線繡著的五爪金龍。她雙膝一軟,便跌跪了下來,因為害怕,眼淚又淌了下來。聖上燕翎帝,她之前在冀州也略有耳聞。這位馬踏天闕的天子一生鐵血,雖有戰績和建樹,卻是個德行有虧的君主。她也曾偷偷聽見父親酒後提及過這位君主的種種荒唐事,其中最讓父親義憤填膺也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一個就是——此人對景帝的皇后、自己的皇嫂冷太妃死皮賴臉的不倫糾纏。而這位冷太妃,正是她父親的表妹,她的表姑。所以在小昕悅的心目中,這燕翎帝一直是個歪瓜裂棗卑鄙下流的野蠻粗人形象。眼前這人雖然外貌看起來和她想象之中大相徑庭,但是她還是先入為主地戒備起來。“小女子衛昕悅拜見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