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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這麼點小口子都讓他心悸煩悶,又如何能下殺手殺了她,先前做再多,不過自欺欺人罷。甘棠正刨土刨得認真,驟然聽了這話,忍不住樂了一聲,“打住,現在想花言巧語裝情聖是不是晚了,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自當天地寬闊,什麼事該做不該做,什麼話該說不該說,自己思量,不要鬧得最後一絲尊嚴也沒了,那才是不好看。”甘棠想著殷受的話,胃裡邊有翻江倒海的趨勢,差點沒把隔夜飯都吐出來,“把命給我?你要我命的時候,可沒這麼深情的覺悟。”殷受自幼到大二十餘載,便從未受過這等欺辱,聞言剛消停下去的怒氣又翻湧上來,看著她又怒又失望,“我是想要你的命,可我下殺手了麼,反倒是你,我下水救你,你不與我說你會水,扎我兩刀廢了我的手臂,又剪斷了繩索,將我硬按到水裡想淹死我,樁樁件件置我於死地,你我相識十二載,又曾答應與我做夫妻,下起殺手來卻毫不手軟,誰更狠心些。”殷受悶咳了一聲,苦味溢上心頭,當年她冶鐵,弄出這般尖利的武器,他便動過殺心,可終究沒能下手,反倒越陷越深,釀成今日的禍患。這麼清晰明瞭的道理前面,他卻連傷她分毫都做不到,殺了她?別再自欺欺人了。歷史記載帝辛素有機辯之才,甘棠本不善口舌之爭,甚少與人爭辯吵架,又豈是殷受的對手。且殷受說的話對甘棠來說不是個好現象,這讓她想起了前世的養母來。養母心裡素來不喜歡她,厭惡她,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要被打被丟被虐待,其實並沒有,她的養母盡職盡責好好將她養大成人,究其一生都未曾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無論是因為感情、還是因為本身為人、為母的道德素養,她都不能說她的養母對她不好。她上輩子就這麼一個親人,想起來印象依然十分深刻。甘棠晃了一會兒神,又接著開始刨土了,“倒是頭一次見識你詭辯的能力,不過對我來說沒用,你省省力氣罷,別騙你自己了,你沒能殺了我,是沒找到好時機。”殷受覺得她天真又絕情,壓著怒氣回道,“你那晚重病,絕無還手之力,我若想要你的命,你還能在這踐踏我麼?”甘棠嗤笑,“那是因為你中了我的美人計,這才錯失了良機。”她對他的脾性倒是瞭解得一清二楚。殷受看她挖土挖得費力,又想起那日她在他懷裡溫言軟語,撒嬌撒痴的情形,心中一甜一軟,不由脫口道,“你既是知曉美人計有用,為何不接著用了。”她若肯哄一鬨他,他便是有一百個想殺她的心,也不忍傷她分毫……甘棠都以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見他當真看著她不似玩笑,心裡無語,懶得理他,把他從坑裡拖出來,看了看天色道,“待在林子裡只怕不出半日你屍骨都沒了,我好人做到底,先把你送到附近的村子,咱們倆再分道揚鑣。”殷受最不想聽甘棠說分道揚鑣,他喜歡她,便也要她喜歡他,沒有半途退縮的道理,他也絕不同她分開。殷受不良於行,身上到處是傷,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甘棠只好當了回人力車,馱著他一點點往前走,聽他心底的愛意越發深厚濃烈,甚至都實質化成了我愛你我愛棠梨很愛她,愛得不可自拔下不了殺手,心生暴躁,尚有一絲理智在,不想將自己這雞肋的能力暴露在殷受眼皮底下,這才堪堪壓住想將殷受重新丟到黃河水裡的衝動。殷受精分得比精神分裂患者還厲害,大概有兩個腦袋,相互爭執制約,不能統一的對心臟發出指令,這才有這麼精分的表現,與他計較這些事,氣著自己反倒不划算。就是這廝傳給她的情緒有量變達到質變的效果,不是一件好事,以後還是離他遠一些比較好,免得以後越發揪扯不清。“棠梨,我愛你……”他愛她勝過一切,他既對她下不了殺手,便不會在這件事上糾結打轉浪費時間,他另想它法,以後便也絕不會再對她動殺心了。她強大,他會比她更強大,她能搞出那崩山裂地之法,他也能,不過多費些時日精力人力物力罷了。他也會讓她心甘情願臣服於他,戀上他,與他一道白頭到老。下定了決心之後有如撥開雲霧見了天日一般,殷受將自己從牢籠裡放了出來,心裡便只剩下了濃厚炙熱發酵瘋長的感情,見甘棠無所覺,還能動的手指揪了揪她的耳垂,眉間都是舒朗歡欣的笑意,恣意張揚,“棠梨,我心悅於你。”這瘋子!甘棠聽他竟是不要臉的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且毫無芥蒂,只覺不可思議,腦子裡閃過了那麼一至理名言,便開口諷刺道,“世上竟有你這等厚顏無恥之人,我真是大開眼界,一邊想殺人,一邊說愛人。”虧他也說得出口,便是後世人,要正經說出來,這些話多半也羞於啟齒,哪裡像他,還在這空無人煙的曠野瞎嚷嚷。殷受盡量自己站好,少給她增加負擔,只虛虛靠著她,回道,“我以後再不會想著要殺你了。”“那真是謝謝你了。”誰信,誰愛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