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第1/2 頁)
甘棠居高臨下,很快便看見了河灘上躺著一動不動的‘死屍’,距離甚遠,只看得見一坨黑,甘棠飛快下了樹,握著匕首上前,隔得近了看清楚是殷受那瘋子,心涼了半截,當真是陰魂不散了。腦袋大概是碰在了什麼地方,趴在河岸邊,腦下一大汪乾涸的血跡,察覺不出呼吸心跳脈搏,想來是死透了。這麼個認知讓甘棠腦子有那麼一瞬間空白了片刻,隨後又平靜下來,覺得造化弄人。甘棠心情複雜紛亂,一想殷受這檔口死了商王必定扶微子啟上位。又想這陰魂不散的絆腳石走了,微子啟再難對付,也是乾乾淨淨清清楚楚的政敵,不似殷受這般夾雜不清偏要弄些么蛾子,性情反覆無常跟精神分裂患者似的,難纏不說,還增加她的精神負擔。又想他當真不愧為名滿天下為美色所絆的昏君,死在這名目上,英明毀於一世,比原先歷史記載上的還要慘。縱是政敵,死了便死了,總不能當真讓他屍體被野狗分吃了罷。甘棠走近了,捅死了兩隻山犬,山豬不算大,被餓得瘦骨嶙峋,盯著殷受的屍體垂涎欲滴。甘棠心裡憋著火,三兩下解決了,給殷受探了脈,沒探出一絲活人的氣息,在旁邊坐了一會兒,定定神起身,把屍體反過來,手伸到他腋下,把人拖起來道,“一死恩怨了,我也不記恨你先前想殺我的仇了,看在相識多年且吃過許多你做的飯食的份上,把你埋了,留得個全屍,一了百了。”她也得儘快離開這裡,夜裡唐澤等人不好搜尋,白天便不一樣了。甘棠四處看了看尋找能埋人的地界,所以說殷受此人陰魂不散,自明川到此處汾水有個分流岔口,他屍體飄來她眼皮底下,真是死了都要膈應她了。全賴在這生活了二十一年,見的死屍多了,拖著也不怎麼害怕。死了的屍體就比較沉,甘棠聽見叮呤咣啷的聲音,看見他腰間掛著的短劍和陶壎,腳步一頓,喘了口氣又接著往森林裡頭拖,他一個旱鴨子自己作死要跳下來,關她什麼事。埋了立個墳冢,刻上牌,唐澤找到後,自會把他牽進殷商的宗廟去。甘棠心裡壓著石塊一樣透不過氣來,知道是她那該死的情緒負擔在作祟,深吸了口氣,把殷受一直拖到了密林裡,找了處空曠寬敞,土質略鬆軟的地界,解了他腰間的匕首,開始刨坑了。太陽漸漸升了起來,晨光透過樹林灑在大地上,生機勃勃,甘棠擦了擦快滴進眼睛裡的汗,喘氣道,“世上再沒有我這樣的良心政敵了,死了還負責給你收屍……”殷商儲君殷子受之墓, 以後殷受掙扎著想爬起來卻不能,看見旁邊一塊新鮮的木牌上寫著殷商儲君殷受之墓, 渾身的氣血全湧來了腦門上, 想坐起來,卻發現她把土都壓實了, 再加上他沒有力氣,便動彈不得。他再晚醒來一步, 真要被自己的妻子活埋在此處了。殷受牙根發癢, 只恨不得鑽進甘棠心裡去看看, 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心,這個惡毒的女人。殷受悶咳道,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他們相識十二載, 便是有仇, 也有恩有情,她下起手來卻半點猶豫也無, 絕情冷肺。甘棠負手站在旁邊看著,聞言冷笑道,“要是沒有我, 你早被野犬分食, 被豬豕給拱了,就算僥倖活有一條命在, 也得患上狂犬病,現在你還得指望我把你刨出來, 治傷看病,態度給我放好一些。”殷受聞言便看見旁邊隨意丟著捲曲斷裂沾滿泥的短劍, 分辨出是自己的那一柄,心裡又怒又痛,掙扎想去拿卻不能,盯著甘棠頓時赤紅了眼睛,“你弄壞了我的東西!”都這副半死不活命懸一線的模樣了,還關心那身外之物。甘棠不耐道,“你的腦子裡是不是塞的全是稻草,被河水一泡不頂用了,我得挖坑埋你的屍體,不用匕首,還能赤手空拳不成。”這麼大個坑,匕首這麼小的體量,能刨開算她力氣大了。殷受瞧見她看瘋子一般的目光,心中刺痛,不再言語了,長長短短十二載,她統共就送過這麼兩樣東西給他,時間太長,許是她自己也記不得了。“你走罷,我不必你管,我在這等唐澤便可。”殷受閉了眼不看她,他真是什麼狼狽樣都被她看見了,她對他無心無情,心裡指不定如何嘲笑他。成王敗寇,他優柔寡斷留有餘情才導致了現在這結果,一死不足以為謝罪祖先,他既下不了殺手殺她,被她迷了心智,再糾纏於殺不殺她上毫無用處。他捨不得她死,只好另謀它法。這般吵架爭執相互諷刺沒有任何意義,甘棠長長吐了口氣,撿了那斷了的半截匕首,估摸著深度撬土,邊刨邊想她這是折騰個什麼勁兒,自己挖坑自己埋,又得自己把人刨出來,兩輩子都沒幹過這麼荒唐的事。殷受是禍害遺千年,哪裡能這麼容易便死了,這命硬的,她無話可說。甘棠悶聲不語,手上的傷口因為用力帶出血絲來,混著泥土異常刺眼。殷受目光落在上面,心裡刺痛,想伸手,一動卻發現手臂還埋在下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