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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這麼支支吾吾,俞北平回頭笑了一下:“其實我早醒了,一大早就看到你拿著捲髮棒對著鏡子鼓搗了很久。”他撈了撈她彎彎曲曲的頭髮, 嗤笑:“倒騰一個多小時, 結果弄出這玩意兒。”湯子期被他損慣了,可還是忍不住怒目而視:“有種你再說一遍?”對峙了兩秒,他卻清淺一笑,把手往兜裡一插就撇下她往前面走:“好男不跟女鬥。”這就好比我褲子都脫了,臨到上陣了, 你他媽跟我說不做了!不爭饅頭爭口氣, 湯子期發了狠,撲上去掛在他背上,身高不夠,就使勁踮起腳尖,把他往地上脫。俞北平也急了:“幹什麼, 幹什麼——”為了穩住,湯子期可是徹底沒了形象,岔開腿兒,使勁把下盤往下按, 嘴裡嚷嚷著:“讓你這麼說我!你個混蛋!”要不是在大街上,俞北平還挺樂意逗逗她的,可這是在大街上啊——“祖宗,差不多得咧,這麼掛著,多難看啊。”“你也知道丟人啊?讓你招我!”“我道歉,我道歉。”“這還差不多!”湯子期鬆開他,習慣性地拍了拍手,好像手上沾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再看她那一臉嫌棄的表情,俞北平都無奈笑了。眼看她是不可能主動求和的,他牽起她軟軟的小手,直到把她賽上車,彎腰,認真給她系保險帶。兩人捱得近,她甚至能看到他臉上很淡很細的容貌,在逆光裡格外清晰。滿腔的怒氣,在這一刻如潮水般盡數褪去。她咬了咬唇,色厲內荏地瞪他:“好了沒啊?繫個安全帶,人家孩子都生了。”“孩子?你想生孩子啊?”俞北平捏一下她的臉,笑得很不純良。“哎呀,你這人……”俞北平見好就收,在她發飆前起了身,上了駕駛座。湯子期的發難在汽車的引擎聲中,就這樣被完全覆蓋了。她氣得胸口大堵,頤指氣使:“去海淀!”俞北平詫異,以為她口不擇言了,多問了句:“不回家?”“不回!”過了幾秒,怒氣平了,她才訕訕說,“去看李教授,就是我和陳珞他們大學時的任課老師,對我們幾個都很照顧。他最近身體不好,師母讓我們過去看看,順便請我們吃個飯。”湯子期想了想,皺眉:“好像還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們說。”俞北平只是低頭略微思索,沒多問,直接調轉了方向。……李教授是位六十多歲的老人,面板白皙,有些微胖,看著很慈祥。他一面把他們引入室內,一面讓自己的老伴上茶。“這是印度茶,朋友送的,你們嚐嚐。”茶上來後,李教授和藹地推給他們。湯子期不會品,而且對印度貨印象一直不好,可上門做客,多少得給點兒面子——她勉為其難抿了口,閉著眼睛“咕咚”一聲嚥下去。“好茶!”茶剛入口,俞北平差點被她浮誇的表情弄噴了,好不容易嚥了下去。李教授呵呵笑,眼神裡帶著寬容:“這趟叫你們過來,主要是問一問小梅的事情。”說起這個故人的女兒,他神情落寞。湯子期對邱佔梅沒有好感,不過也不會在這個當空刺激老人家,似是而非點了點頭。李教授嘆氣:“小梅是有很多缺點,為人也不大厚道。不過,罪不至死啊。殺她的人,心太狠了。”俞北平一笑,狀似不經意問他:“這個案子至此都沒有對外公佈過,您怎麼知道,她是被人謀殺的?”李教授一滯。湯子期也怪異地看著他。老人家欲言又止。湯子期心裡急,追問:“您是不是知道什麼?”李教授閉口不言。後面氣氛有些尷尬,他藉著換水瓶的空當去了廚房。湯子期循著他的背影望了望,拿腳尖踢踢俞北平:“李教授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們?”“我跟他老人家又不熟。”他掰了幾顆花生米來吃,低頭用紙巾擦拭手指,漫不經心極了。湯子期不滿:“來辦正經事兒的,不是讓你來吃的。”“我沒不正經啊。”他篤定地笑了一笑,盯著她看了半晌。湯子期不明就裡,摸摸臉:“幹嘛這麼看著我?”俞北平只是輕笑,沒回答。又坐了幾秒鐘,他起身去了庭院裡。湯子期忙跟上,一出門,就看到他在葡萄架下跟師母攀談。“太陽挺好的,就是幹。”師母笑道:“我前幾天剛剛買了一個加溼器,放室內挺好的,呼吸都順暢了。”“沒辦法,咱們這地兒,不比江南水鎮。”師母是江浙人,水鄉里出來的,聽到他誇獎自己的家鄉,心情自然倍兒好,原本的拘謹也漸漸消了。竟然主動跟他說:“老李這幾天都心神不寧的,還給小梅設了祭臺呢。小梅在世的時候,他倆比親爺孫還親,想不到現在白髮人送黑髮人。小梅出事前,她還來找過老李呢。”俞北平微微一驚,卻沒有追著問,轉而換了個不讓人警惕的話題:“李教授好像有話要問我們,又顧慮著什麼不大想說的樣子。您知道他最近有什麼心事嗎?”“還能有什麼事兒?除了小梅的死,再沒別的了。”“這幾天沙塵暴,你們二老也要注意身體,出門戴上防塵口罩。”“真謝謝你了,小夥子。”“哪裡。”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