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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沒有停，城裡很多視窗都沒有亮燈。不知道長安這時候在哪裡，在做什麼。這樣的雨天她通常都很害怕一個人待著的，而今晚之後，有個世上最愛她的人永遠離開了，她卻還不知道。…其實長安不是無知無覺的，她剛在黑暗中打破了一隻玻璃杯，就已經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齊妍連忙跑過來，把她跟碎玻璃拉開，關切道：&ldo;你沒事吧？&rdo;大雨天遇上停電，諾大的屋子裡只能點蠟燭照明，到處黑漆漆的，不怪長安不小心，只要她沒受傷就好。長安怔怔地看著她：&ldo;妍姐，我想給家裡打個電話。&rdo;&ldo;好，我幫你撥。&rdo;齊妍把手機遞給她，&ldo;是不是想回家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rdo;這兩天長安住在她家裡，陳玉姣是知道的。她曾是長安的心理醫生，現在又是難得的好朋友，做父母的也希望她能幫忙多開導長安。&ldo;我想爸爸了。&rdo;長安說。她也看著窗外的雨，不知道為什麼，思念如洪潮傾瀉。那些小時候被父親抱在懷裡舉高高的畫面，父親握她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寫字認字的畫面，以及她結婚時父母欣慰微笑的畫面，都在腦海裡匯聚成了連貫的電影。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家裡的電話和陳玉姣的手機都無人接聽，過了很久，陳玉姣才回電話給她，聲音嘶啞地說：&ldo;囡囡，明天回家裡來吧，有點事要跟你交代一下。&rdo;…左時在住處收拾行李，他其實本來就沒有太多東西，生活簡化到極致，一個行李箱好像就能囊括全部。公寓裡擺出來的那些模型和子彈做成的擺件收起來之後，更顯得空蕩蕩的，彷彿從來就沒有人來住過。外套的口袋裡掉出一顆糖，是之前長安給他的。他還記得那個甜到發苦的滋味，像她靠近時的呼吸，又像她哭泣時流下的眼淚。他攥緊那粒糖，跪坐在行李箱旁的地板上出神。江涵博就在這時候衝進公寓裡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ldo;快……你的仇人死了，殷長安的爸爸死了！&rdo;最後一件衣服放入箱子，左時的動作停了停，沒有回頭，闔上行李箱後才淡淡地回應道：&ldo;是嗎？&rdo;&ldo;什麼是嗎，當然是啦！聽說走得很突然，家裡人都沒來得及趕去見最後一面。小雨當年走的時候你也沒能趕回來陪在她身邊，人就這麼沒了，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報應？&rdo;左時沒接話，漠然地把整理好的行李箱拎到牆邊，轉身進廚房倒了一杯涼水。江涵博搶過他手裡的水杯，還在嘚啵個沒完：&ldo;遺體告別就在明天，聽說他還留了遺囑，大概是怕死後小白……小姑娘被前夫欺負？你說他會不會順便提到了小雨那件事，要把當年遮掩的醜聞大白於天下？&rdo;他設計咖啡館那場意外大火，逼駱敬之做選擇題，為的就是刺激殷奉良勃然大怒，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當年的事抖出來，毀了駱敬之的大好前程。誰承想小兩口婚倒是離了，翁婿卻沒到翻臉的地步，也不知是不是殷長安沒把細節全都講給二老聽。左時呢，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不僅沒照他給的劇本往下走，還把他胖揍了一頓，好像連復仇這件事也不想繼續了。當初明明是左時問起有什麼捷徑能快刀斬亂麻的嘛，怎麼到頭來又成了他的不是了？他這簡直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啊！不過現在殷奉良死了，又留有遺囑，說不定是老頭子腹黑，把大招留到最後呢？江涵博暗搓搓地腦補了一大堆，直到左時擦著他的肩膀走過去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內心戲太多了。&ldo;哎，你別這樣嘛。&rdo;他追過去，&ldo;要不要去砸場子？其實像殷奉良這種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現在人雖然不在了，你給他來個晚節不保，也算是給小雨報了仇了。&rdo;左時坐在沙發上，灌下一杯涼水，回過頭看著他說：&ldo;你是讓我去遺體告別的地方鬧？&rdo;&ldo;是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rdo;&ldo;江涵博，中國人還有一句老話，叫死者為大。&rdo;江涵博嘁了一聲：&ldo;那小雨的死就不是死了，當時有誰以她為大？&rdo;他有點不滿左時現在這個狀態，好像喪失了鬥志一樣，整個人都沒什麼生氣。&ldo;現在又能改變什麼？殷奉良都死了，就算事情鬧得再大，小雨能復活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