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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飛後不久飛機遇到氣流有點顛簸，她合上資料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大概這些天為這趟出差做準備而高強度地工作，加上孩子生病，她也的確是累了，不一會兒竟然睡了過去。穆皖南向空乘要了薄毯蓋在她身上，趁為她調節座椅的空檔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擠擠挨挨地坐在一起，他臉上終於又浮起笑容。樂言睡到後半程才醒，發現兩人互相依偎著，他也睡著了，桌上有他為她留的飯。心裡一時五味雜陳，她也沒有吵醒他。飛機順利降落在西寧曹家堡機場，樂言取了行李出來，穆皖南問她：&ldo;你今晚住哪兒？&rdo;她略微一頓，報上酒店名字，他笑笑：&ldo;好巧，我也住那兒。&rdo;他們要在西寧住一夜，第二天再乘車由公路前往光伏專案所在的共和縣。她準備充分，穆皖南比她更充分，兩個人的房間就在隔壁。他靠在她房間門邊看她收拾行李，&ldo;離晚飯還早，要不要出去走走？&rdo;樂言似乎還沒從睏意中緩過勁兒來，搖搖頭，&ldo;我有點累，想先休息一會兒，你自己去吧！&rdo;他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他仔細看了看她臉色，&ldo;要緊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rdo;有點頭疼而已，睡一覺應該就好了，她並不當回事。穆皖南不勉強，給她時間休整，等晚飯時間再過來叫她。西部暮色降臨得晚，所以穆皖南還特意過了平時的飯點兒才來叫她，敲門敲了好久她才來開門，像是剛起來，臉色卻比剛才更差了。他眉頭高高攏起，&ldo;怎麼回事，病了？&rdo;樂言說不上來，頭疼沒有緩解，還有點噁心難受，腦子裡亂糟糟的，肚子已經餓了，卻沒有一點胃口。穆皖南像是想到什麼，拉過她的手搭她脈搏，神色凝重。&ldo;你心跳很快，是不是還覺得噁心不舒服？&rdo;樂言點頭。&ldo;是高原反應。&rdo;他顯然比她有經驗，&ldo;你試著用嘴一起呼吸，起來稍微活動活動，不要光躺著。&rdo;樂言覺得意外，她沒想到自己這個年紀的人到這裡也會發生高原反應。他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麼，淡淡一哂：&ldo;這兒最低海拔也有兩千多米，你沒怎麼到過高原，會有反應是正常的，很多人都會有，跟個人體質也有關係。&rdo;她聽出弦外之音，&ldo;你以前來過？&rdo;&ldo;嗯。&rdo;他回答得很簡略，似乎沒有多說的意思，&ldo;看來你是沒法出去吃晚飯了，我去買點吃的回來。你這種輕微的反應不用太擔心，過了今晚你慢慢適應了就會好的。&rdo;人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他那樣堅定又淡然的眼神很有安撫的作用。他離開不一會兒，酒店服務生送來氧氣瓶，她知道必定也是他的叮囑。她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吸了幾口氧氣。他果然很快就回來了，進門的時候身上挾著一陣寒氣，頭髮上有小粒的水珠光亮。&ldo;下雪了？&rdo;她問。&ldo;嗯。&rdo;他拉開窗簾讓她看外面，剛剛降臨的暮色印著漫天飛舞的雪花，這還沒走出城市的邊際，已經有種長河落日圓的蒼茫之感。&ldo;快來吃東西吧，這兒特色小吃挺多，不知道你會喜歡哪種，我都買了一點。&rdo;食物的異香充滿了整個房間，她面前有釀皮和烤包子，還有最地道的拉麵和酸奶，她舀了一勺那酸奶，剛才封閉的食慾彷彿被這樸拙的風味重新開啟了，她又舀了一勺，然後再一勺。&ldo;別光吃這個，不飽肚兒的。&rdo;穆皖南含了絲笑意看她，指了指她面前的釀皮，&ldo;以前好像跟你一起在南城吃過這個，這可正宗多了，你嚐嚐。&rdo;她卻留意到他面前那一大碗白氣嫋嫋的熱湯，不明成分的湯料浮浮沉沉，他用手把饃掰開了蘸湯，看起來熱乎極了。&ldo;你的怎麼是這個……好吃嗎？&rdo;&ldo;你想吃這個？&rdo;他笑意更深了，&ldo;這是牛雜湯，我以為你不會喜歡吃這個，但當地人都說好吃。幸好，我找人家要了兩個饃，你試試？&rdo;牛雜湯很香，又放了許多胡椒，喝一口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積蓄的寒氣和鬱結一下子散去，食物給人最原始的滿足竟然是這樣的。穆皖南就在一旁慢慢撕著手裡的饃看她吃，她喝剩下的半碗湯他接過來喝完，樂言驚異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