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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門鈴的時候,隔壁正給糙坪澆水的白人大漢跟我親切地打招呼:&ldo;你是穆的朋友?他們家最近很多朋友過來呢,大概都是來看寶寶的。&rdo;我挑了挑眉。&ldo;你也從中國來嗎?這幾天有位美麗的太太住在他們家,好像也剛從中國來。&rdo;我笑了笑,&ldo;嗯,那是我太太。&rdo;大漢露出幾分羨慕的神色。我有點兒得意又不得不謹慎,之前通電話的時候晉北就跟我說:&ldo;你就這麼放心讓大嫂一個人來啊?我可告訴你,三十歲出頭、單身漂亮的東方女性在這兒最受歡迎,她從機場出來就有人搭訕你信不信?&rdo;我當然相信,西方男人普遍抵擋不了金髮大波美女和神秘溫柔的亞裔女性,在國內司空見慣的黑色頭髮、黑色瞳眸到了他們那裡就成稀罕物,更不用說樂言那樣漂亮知性,又有玲瓏窈窕身段的輕熟女。我當然想陪她一塊兒來,但梁沉的夜店新店開張,這麼多年朋友,我總得去捧個人場,樂言要送女兒到阿拉斯加參加夏令營,就順便先行一步。這些年思思也習慣了到國外參加各式各樣的夏令營,她的英語有漂亮的口音,自己可以收拾出門的行裝,回來也總是不忘帶禮物。上二年級的小丫頭,自信、獨立、優雅,比以前更加活潑可愛。晉北和念眉也生了一個女兒,這是他們第一個孩子,取名叫靜瑜,穆靜瑜,寓意大概是安靜的美玉。也許年紀越長,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長大蛻變,就懷念起他們還是軟綿綿的小ròu球的時候,越發喜歡更小的孩子。樂言就是這樣,一聽說念眉生了個閨女,幾乎立馬就設想到粉刁玉琢的胖娃娃形象,兩眼冒著紅心,迫不及待地要來探親。我雖然也高興,但只覺得晉北這小子手腳快,這才完全康復了幾天?算算日子,語言功能還沒恢復、說話都不利索的時候就忙著播種了吧?可憐見的,把臥c黃昏迷的那些日子也算上,真是憋挺久了,瞧這迫不及待的樣兒。新嬸嬸在家忙活了好幾天,大大小小的禮物準備了無數,光是小衣服小褲子就擺滿一張c黃。我也覺得可愛,那麼小的衣物握在手裡,細細軟軟的,真想不到我們的小公主也穿過這麼小巧的衣服,她現在都能跟她媽搶著臭美了。&ldo;這些東西美國也有,去了再買就行,不用帶這麼多吧?&rdo;她一偏頭道:&ldo;那不一樣,這是心意啊,哪能去了才買?&rdo;長命鎖、金鑲玉的紅手繩更是不能少,最後有專門一個行李箱裝禮物。其實我就是怕她東西帶的太多受累,但這麼些年的職場打拼,她早已習慣了獨自一人長途跋涉。更多的,她是享受迎接新生命的這個過程,她喜歡小孩子。我抱緊她,沉默地溫存,有些話過去提過不止一次,近來已經很少說了,比如復婚,比如如果喜歡孩子咱們自己也可以再生一個。我有點害怕她的反應,她的眼神會躲閃,或者笑一笑就過去了,又或者用別的話題來打岔。我知道她還沒準備好,不,沒準備好這種說法只適用於零經驗的人,我們已經結過婚,有過一個孩子了,這樣的說法或許並不合適。人心的空間很小的,受過傷害的人總給自個兒留有餘地。然而她對我好,像婚姻最初的那五年一樣好,我不能把這種餘地稱之為芥蒂,那對她不公平。我只是不再提了,好朋友們有的一直沒有結婚,有的沒有再婚,比如梁沉,問起來,他們也只是說順其自然,‐‐並不見得沒有合適的物件,但事情的發展還是要順其自然。是啊,順其自然很好,其實有時想一想,固執地把失去的東西找回來已經算是一種強求,我不能太貪心了。樂言跟念眉去了華人超市買東西,晉北一個人在家陪著孩子,正包尿布呢,見我到了還來不及高興,先招呼我:&ldo;大哥,趕緊來幫把手,我鍋裡還燉著菜呢!&rdo;這就把孩子和尿不溼扔給我了。我看了小丫頭一眼,果然是糯米糰子,又白又結實,這才兩個月大吧,小胳膊小腿就像藕節似的了,眼睛比清水湃過的紫葡萄還要亮。我伸個手指給她小手拽住:嘿,叫大伯。小丫頭吧唧吧唧嘴,看著我竟然笑了。心裡有塊地方頓時軟塌塌的,仔細搜尋記憶深處,類似的感受還是在思思上幼兒園以後才有過。思思像她這麼大,正是我內心糾結,犯渾最厲害的時候,不要說包尿布、衝奶這樣的事,就連抱她都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