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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誓她不是故意投懷送抱的,可程東肯定已經這麼想了。她想解釋,看到他的眼睛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腳上鑽心的疼痛都顧不得了,只有貼著她身體的體溫和氣息是真實而熟悉的。她大概還是覺得疼,不管是腳趾或者別的地方,那種牽拉著的鈍痛讓她不得不緊緊抓住眼前人,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浮木,一開口連聲音都是沙啞的:&ldo;程東……&rdo;她有太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他瞳仁裡倒影出的自己太狼狽,狼狽得她都不忍心多看一眼。於是她仰起頭吻他‐‐接吻時他總是習慣閉上眼睛的。程東來不及推開她,唇上已經有熟悉的觸感覆上來。他怔了怔,身體在剎那間繃緊,彷彿刺蝟遇到天敵時豎起渾身的刺,戒備到極點,卻使不上一點兒力。他任由她抱著,由一開始奇怪彆扭的姿勢到她的手臂繞至他肩膀和頸後慢慢地纏上來,呼吸被封堵,氣力也被她一點一點地吸走,只能聽到兩人唇舌撕咬的動靜和咻咻的喘息聲,空氣中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酒精氣味。他們今晚都喝了酒,一別經年,他甚至已無法揣度她的酒量深淺。也許她是喝多了,他也是,所以才這樣意亂情迷,她面對面坐在他身上,拉扯著彼此的衣服,他都沒法推開她。他忍耐著,壓抑著,逼迫自己的手不去碰她,因為他知道眼下她身體的每一寸都是滾燙的,灼人的溫度能讓他的血液沸騰,直至他沒法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像曾經的第一次,像曾經的每一次。可他忘了嘴唇也是身體的一部分,那樣的輾轉廝磨已經洩露了他的隱忍和渴望。往前走,不要回頭看那已成廢墟的索多瑪,你會變成鹽柱。他還是忍不住回頭了。他們離的太近,氣息裡的一點變化都逃不開彼此。莫瀾感覺到了,稍稍退開一些,在他唇間模糊地說:&ldo;……你是在乎我的。程東,你還在乎我的……&rdo;他們已經衣衫不整,她寬鬆軟滑的襯衫褪到一半,露出深凹的鎖骨和圓潤的肩頭,跨坐在他腿上似嗔似笑地跟他說話。儘管他們再火熱、再坦誠的糾纏也有過,但現在這樣的情形還是像夢一樣遙遠而不真實。他知道這樣是不應該的,也害怕看到火焰燃到最後,只剩灰燼。他終於清醒,捉住她摁在他胸口的手將她從身上掀了下去。錯愕,難堪,還有避無可避的傷感,他都在莫瀾臉上看到了,繼而是一絲釋然的笑,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的自嘲……跟他當年親歷離婚時的一連串反應,簡直一模一樣。他們還真是像,難怪不做冤家,就做夫妻。莫瀾坐到了地上,比他更火爆些,朝他扔出一個沙發抱枕,指著門口道:&ldo;程東你給我滾,滾!&rdo;他沒再看她,扣好襯衫的鈕子往外走,腳步竟有些虛浮踉蹌。他剛乘電梯下去,莫瀾就開啟門追出來,衝著空無一人的樓道哽聲喊道:&ldo;程東,你算什麼男人?你根本不是男人!&rdo;關上門滑坐在地,眼淚立刻就流下來。…程東回到家裡,天已經矇矇亮了。他跌坐進沙發裡,就再也沒有起身的力氣。他的軀殼是回來了,心卻不知遺失在了哪裡。這種想尋又尋不回的疲憊,日子無論怎麼過都沒法完整的缺憾,在偶爾的放縱過後尤其折磨人,比任何一臺手術和加班都更讓他感覺累。他盯著諾大的客廳裡那盞昏黃的小燈,大概已經為他亮了整夜。他知道那不會是莫瀾,莫瀾一個人長大,從不興為人留燈等門。但以前不管他回家多晚,上c黃後她一定第一時間滾到他懷裡來抱住他;他想吃宵夜的時候,她即使睡下了也穿衣服起來陪他去喝酒擼串兒。知己不一定成夫妻,夫妻未必是知己。他曾以為自己夠幸運,娶了知己做太太,直到她站在他的對立面,他才意識到她都沒有來過他的世界,甚至吝於嘗試,殊途終不能同歸。然而就是這樣,即便是這樣,他仍然還是會想她。剛才回來的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想她。秦江華從樓上走下來,關切道:&ldo;怎麼現在才回來啊,不是說昨天不值班嗎?又有病人?&rdo;&ldo;媽。&rdo;程東叫了她一聲,稍稍直起身解釋道,&ldo;我們昨天同學聚會,一個同學喝多了,突發心梗,我送他去了趟醫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