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第1/1 頁)

來到亭前，顧歡一抬頭，便見那裡又掛著一副對聯：&ldo;疏香散淡逍遙日，冷韻清幽自在風。&rdo;她暗暗唸了兩遍，不由得流露出讚許的神色。和士開看著她清澈純淨的眼睛，拉著她的手說：&ldo;外面有些悶熱，去涼亭裡坐吧。&rdo;&ldo;好。&rdo;顧歡很自然地跟著他過去。和士開這才鬆開她的手，與她在桌邊坐下，親自拿起茶壺，替她斟茶。顧歡連忙雙手虛扶茶杯，恭謹地道：&ldo;多謝和大人。&rdo;&ldo;不用這麼客氣。&rdo;和士開輕鬆地靠著椅背，對她示意。&ldo;你嚐嚐，這是御用的桂花茶，今年新制的。&rdo;顧歡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果然在茶的清苦裡夾雜著桂花的香氣，入口甘醇，回味綿長。她立刻讚道：&ldo;很好喝。&rdo;和士開很高興，也喝了一口茶，然後閒閒地問：&ldo;聽說蘭陵王從紅袖坊贖出去一個樂師？&rdo;&ldo;是啊，是我要贖的。我不懂要怎麼做，蘭陵王就派人去幫我辦了。&rdo;顧歡老老實實地說。&ldo;我想跟他學琴。&rdo;和士開本來不信，以為她在幫高肅開脫，聽到最後一句話，這才來了興趣：&ldo;是嗎？小顧將軍學了些什麼曲子？&rdo;顧歡有些不好意思：&ldo;剛剛學，我想學琵琶，東園說要循序漸進，先開始學的是三絃，後來學彈月琴，現在才開始學琵琶，還什麼都不會呢。&rdo;和士開轉頭吩咐站在一旁的婢女：&ldo;去，把我的琵琶拿來。&rdo;顧歡這才想起，和士開便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琵琶名家，不由得一陣羞窘，趕緊說：&ldo;和大人，末將絕不敢班門弄斧。&rdo;和士開挑了挑眉，忽然笑道：&ldo;那我彈給你聽。&rdo;顧歡一怔，隨即眼睛一亮：&ldo;末將今天真是有福了。&rdo;和士開淡淡地道：&ldo;常言道：寶劍贈義士，紅粉予佳人。這琴嘛，自然是要彈給知音聽。&rdo;顧歡聽他一下就把自己升到知音的級別，不禁微感詫異，卻也不便謙辭，便端起茶杯喝茶，藉機掩飾過去。婢女捧著琵琶，快步走了回來，雙手遞給他。和士開用絲巾抹了抹手，戴上指套，試了一下弦，便彈了起來。顧歡自從聽過鄭懷英的彈奏後，對其他人的琴藝是不大看得上眼的，此刻聽和士開一彈，當即刮目相看。不管和士開有什麼惡名，他的琵琶確實彈得非常好，只怕很少有人比得上。顧歡聽得津津有味，神情隨著琴音而變化，竟是深得其中三昧。和士開也不和她說話，便一曲一曲地彈下去，漢宮秋月、霸王卸甲、塞上曲、湘妃淚、夕陽簫鼓、梅花三弄……不知不覺間，太陽漸漸西斜，有淡淡的金色霧靄騰起在水面、花葉和樹枝之間，慢慢繚繞，如詩如畫。顧歡專注地傾聽著，渾然不知暮色已經降臨。和士開彈完最後一個音，愉快地笑著，將琵琶遞給旁邊的婢女，另外兩個婢女立刻上前來，替他摘去指套，用絲巾沾了香露，輕輕按揉他的雙手十指。顧歡如夢初醒，擊節稱讚：&ldo;真是如聽仙樂耳暫明啊，和大人神技，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rdo;她語出至誠，舌燦蓮花，和士開聽得很是高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著揮了揮手。站在周圍侍候的婢女、小廝、侍從立刻悄無聲息地退下，魚貫走出園門，消失得無影無蹤。顧歡不知他有什麼用意，便以不變應萬變，神態自若地拈起一顆葡萄，慢慢送進嘴裡。和士開仔細打量了一下她，閒閒地道：&ldo;一夜不見，小顧將軍便不再是處子，倒是讓人意想不到。我昨晚不過是隨口一句玩笑，沒想到小顧將軍便當了真。看來，昨夜真的好好照顧過蘭陵王了。&rdo;顧歡的臉漸漸紅了，半晌才道：&ldo;昨晚和大人即那樣說，末將自當遵命。&rdo;&ldo;哦？&rdo;和士開雙眉一挑。&ldo;既如此，那小顧將軍就別走了，今晚留下吧。&rdo;顧歡被他的話一堵，頓時語塞，急切間竟想不出合理的託辭來推搪。這人連皇后都敢染指，並得到了皇上的默許，他還有什麼人不敢要的？可顧歡現在卻不敢公然違抗他的話。這人心狠手辣，無論是誰，也不管是什麼身份，只要一不順他的意，便很可能家破人亡。顧歡考慮到自己的父親、繼母，還有高肅以及他的四個兄弟、兄弟的家人，確實有些縛手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