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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眼眸一閃,做一個嘆息的表情,說,&ldo;蘭陵王驍勇善戰,才智無雙。只可惜他那張臉……唉!&rdo;說著重重一嘆。&ldo;他的臉……很醜是麼?&rdo;其實這一點我也想到了,他若不是容貌奇醜,又怎會日日戴著那張面具呢?想起那雙面具後極美的鳳眼,我心中閃過憐惜的唏噓,說,&ldo;我跟他說過,不管他面具後的臉是怎樣的,我……都不會嫌棄他的。&rdo;這番話是真情流露,所以我的口氣十分鄭重。斛律光見我這個樣子,神情詭異地看我片刻,竟然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見我怔然不解地看著他,這才收斂住笑意,說,&ldo;清鎖姑娘不以貌取人,情深意重,在下心中欽佩。&rdo;&ldo;……你那是欽佩的笑容嗎?&rdo;我斜眼瞅她,狐疑問道。&ldo;……我這是豔羨的笑容。&rdo;斛律光打趣道,說,&ldo;時候不早了,我們上路吧。這一次,我一定會把你安全帶到長恭身邊,兌現他的諾言。&rdo;暮色四合。小鎮偏僻,遠處有連黛蒼翠的遠山,若隱若現的山巒將四周環繞起來,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夕陽西下,晦暗不明的光照在金漆的牌匾上。上面彎彎曲曲寫著:清-水-樓。這是清水小鎮上最大的一間客棧。斛律光為我要了一間上房,處在清水樓的西北角,臨窗可以看到花園裡繁盛濃密的花木和碧綠綿延的荷花池。在房間裡洗了澡,換身乾淨簡潔的衣裳,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我把鎮魂珠系在頸間,平日用衣領遮著。那似乎是惟一證明我身份的東西了,我凝視著他感嘆道。彷彿在回應我一般,鎮魂珠在我手掌上發出熒熒的紫光。這時,窗外忽然飄進一縷清新悠然的琴音,淡淡有如一汪暖泉潺潺流淌,四周還繚繞著氤氳熱氣,迷茫一片。時而婉轉,時而低迷,絲絲入扣,扣人心絃,驀然迴轉,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又悽迷,尾音嫋嫋,不絕如縷……我閉目傾聽片刻,心中欽佩,忍不住轉身下樓,順著琴音尋去。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腦中驟然冒出這句詩來。無論技法還是音律,這琴音都無懈可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這餘音迴轉間隱約藏著一抹陰邪之氣,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可還是動聽宛如天籟。我怎能忍住不去看一看這彈琴的人。五.天空中飄起細細的雨。絨毛一般,落在殘紅未褪的花園中,激起陣陣如煙白霧,清涼的細小水滴飄落在臉上,很是舒服。細細的雨滴墜在荷塘裡,激盪起一波一波的寡淡的漣漪,我站在簷下,遠遠看著涼亭中彈琴的女子,煙雨濛濛,世界都彷彿模糊不清。隔著細雨如絲,遠遠只見她一襲翩然白衣,烏黑的秀髮用一支羊脂白玉簪攏在腦後,沒有留劉海,露出一片高潔的額頭,兩縷碎髮垂在耳前,雲鬢處點綴著一隻小小的白玉蝴蝶,輕靈出塵。這樣的打扮和氣質,只有蓮花般天姿國色,超然出世的女子才配得起吧,不由我心中暗想。可是她面上卻罩著一片白色輕紗,只能看到她一雙眼睛如秋瞳剪水,睫毛上點綴著白色細珠,妙目開合間,如白色蝶翼撲扇飛舞。一樹海棠在他身邊幽然綻放,花瓣和雨水一併在她身側落下,美不勝收。琴音此刻卻緩緩停歇,女子抱起那把通體碧綠的翡翠琴,姿態優雅地撐起一把白底梅花傘,飄然往清水樓的方向走去。&ldo;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rdo;世上竟有如此琴音,和如此氣質出塵的女子。我站在長廊簷下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情不自禁地自語道。&ldo;……說的好。&rdo;身邊忽然傳來一聲感嘆,聲音飄忽而清遠,異常好聽,又隱約覺得異常耳熟。我嚇了一跳,有人如此接近地走到我身邊,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驀地轉過頭,只見我身側正站著一位錦衣男子,側臉的線條嫵媚得無可挑剔,鼻樑直挺,睫毛翩然,薄唇輕抿,拼湊在一起,散發著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妖魅陰柔,膚如凝脂,白皙細緻得如白玉一般。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白衣女子遠去的方向,一雙黑鑽一樣的眸子深深地望住她,其中似是有無限眷戀。良久,等她走遠了,從這個角度再看不到一絲影子,他才緩緩回過頭來。金冠束髮,兩側垂下數縷長長的金色流蘇,與烏黑的頭髮一起搭在胸前,身穿一襲刺花滾金邊藍緞袍子,腰間用金色系著一枚紅色玉佩。衣著異常奢侈華美。似乎察覺出我疑惑又探究的目光,那人也回望向我,目光相接片刻,他倏忽一愣,忽然間咯咯笑了一聲,白蔥似的長手一甩,&ldo;啪&rdo;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