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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聞言,目光又是一凜,面上卻是平靜如常,彷彿不經意地說,&ldo;哦。上菜吧。&rdo;我有些好奇地看向斛律光,他察覺了我探詢的目光,卻顧左右而言他,道,&ldo;你知道嗎,蘭陵王很喜歡蘭花。&rdo;我微微一怔。每一次自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名字,總會有種獨特的感覺,有些甜,也有些酸,緊接著是一種莫名的忐忑不安。然後斛律光再也沒有說話。點了一桌子的菜,總不好浪費掉。我只管大吃大喝,一邊不時瞥向沉思中的他,知道如果他不想說,我再追問也沒有用。倒是該想想今夜要不要賞荷。美景我固然喜歡,可是我膽子小啊,專在鬼節盛開的荷花,聽起來多少有些……心中卻不由想起蘭陵王泛著銀色清輝的面具。蘭花一樣的男子,遺世獨立,讓我不顧一切想要去尋找。如果他此時在我身邊,我是不是就不會怕了……如果我找到了他,他可會陪我一起賞荷麼?一.轉眼就到了七月十五的夜晚。荷豔塘的萬頃清荷含苞欲放。接天荷葉田田相連,暮色中一望無際的碧綠。天就快要黑了。清水樓的小廝已在荷豔塘四周掛起了明亮的牛皮燈籠,今夜雖是滿月,可是總是烏雲彌補,黯淡無光,所以為了能看到滿池荷花齊齊盛開的奇景,只好將清水樓弄得燈火通明。來賞荷的人並不多。荷塘上有九區石橋,橋心聳著一隻小巧精緻的硃色涼亭,臨水而立,內中放著一隻白玉桌,是賞荷的最好方位。有紅衣侍女為她拂去白玉椅上的浮塵,面帶輕紗的白衣女子端坐到那裡,一雙妙目波瀾不驚。環顧四周,眉頭微蹙,淡然朝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片刻之後,店小二賠笑著走向圍在荷塘邊的人群,歉意地笑著,說,&ldo;不好意思啊諸位客官,請大家退後一些,荷豔塘被那位姑娘包下了,她不喜歡人多,所以……&rdo;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傳來抱怨的聲音,眾人皆是不滿,可是看到那白衣女子排場風姿,誰也不敢上前理論,只是怏怏地嘟囔幾句,也都後退了數丈。&ldo;難道別人沒錢麼?&rdo;我努努嘴巴嘟囔道,覺得美景不該被人包下,可是心底卻並不怎麼生氣,反倒覺得,那樣陰詭又高潔的荷花,本來就適合是給那位姑娘看的。斛律光扯著我的袖子後退一步,輕聲道,&ldo;清鎖,別生事。&rdo;眼神卻是機警而深沉的,不動聲色地環繞著四周,眉宇間凝著一抹鄭重的神色。&ldo;……怎麼,在你眼裡,我很喜歡生事麼?&rdo;我好奇地側頭看斛律光,揚唇打趣道。其實以他的性子,也不是這麼毫無稜角的人吧。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從昨天開始就有些不對勁。他的表情忽然凝重而帶著歉疚,道,&ldo;清鎖,恐怕,我不能馬上送你到蘭陵王那裡了。&rdo;&ldo;……為什麼?&rdo;我詫異。&ldo;……總之你先在清水鎮等我。如果我十日之內沒有回來,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rdo;斛律光這話說得雲淡風輕,極是自然。我卻聽得心驚ròu跳,彷彿他要去做什麼極其危險的事情。我剛想再說些什麼,斛律光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溫厚,說,&ldo;我先走,你留在這兒。&rdo;說著轉身就欲退出人群。&ldo;……萬事小心。&rdo;我輕聲地說,擔憂是發自內心的,卻也知道多說無益。他的背影微微一頓,隨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我凝神望他,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隱約也能感覺到,這件事必是極其重大,兇險萬分的。此時四周忽然緩緩明亮起來,密佈的烏雲絲絲縷縷地散開,露出銅盤似的圓月來,閃爍著詭異的暗紅色,四周沒有半顆星子。碧水中的大片荷花忽然迎風輕舞,顫顫地,花骨朵細微地向外鼓動著,彷彿就要開了。我不由得凝神往住這片荷花,空氣中陰涼陣陣,雖然滿池皆是嫣然豔麗的粉色,不知為何,映襯這古銅色的月,卻隱約有種悽清詭異之感。花朵震顫得愈加厲害了,彷彿就要在下一秒盛開……就在這時,空中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琴音……凌厲殘破,只是那樣一掠,已將耳膜刺得生疼,胸口悶悶地,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胸腔裡頭肆意翻騰著。不過這次我可學乖了,像我這麼惜命的人,上次吐了那麼一大口血,豈能中招兩次?就近拿起一把凳子,&ldo;啪&rdo;一下摔在地上。然後撿起兩根凳子腿,像敲架子鼓那樣敲著一旁石橋柵欄。我記得這琴聲。是桃花。打亂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