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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那個坐在梅林中讀書的女子。曾幾何時，自己曾也立在遠處徘徊觀望，就是不敢靠近一步。原來我們都一樣可悲。今年的煜都冬天來得十分遲，十一月初才下了第一場雪。慕儀在宮娥的逼迫穿上一件狐皮大氅，坐在廊下煮茶。姬瑀坐在她對面，眼巴巴地看著阿母手中的茶具，十分期待的樣子。前段時間慕儀一直病著，姬瑀便時常來她病榻前陪她說話解悶。慕儀看得出他很擔心自己，但他總是懂事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讓她難過。對於這個孩子，慕儀一開始感情是很複雜的。她雖然在姒墨c黃前承諾過會將這個孩子視若己出，可他到底不是她的孩子。她雖幼承庭訓，知道身為正妻和嫡母的責任，也早早做好了自己會有庶子的心理準備，但這個孩子的身份還是太特殊了。他是她親自接生的，烙印了她一生中最想忘記的一段記憶。她還記得那天她在姬騫的別院暈倒，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阿瑀的c黃前看他是否安好。父親因為她執意救下這個孩子而大為光火，她在被他一通好罵之後還是憑藉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他，同意留下他。她救下了他，可一開始的時候她甚至不想看到他。她把自己最信任、做事做妥帖的瑜珥派去照顧她，還撥了宮中資歷最深的ru母過去，而她本人只是每天晚上詢問一下他的狀況。歸人這種狀況直到姬瑀三個月時那場風寒才有所改變。那場病十分兇險，慕儀不眠不休守在他c黃前熬了兩天，他的高燒才終於退了下去。宮娥們看她眼睛都紅了，勸她下去休息，她卻握住了他又小又軟的手，凝視著他的睡顏沉默不語。他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用兩條肥白的胳膊抱住她的手，小腦袋還在上面蹭了一下，發出小貓一樣的聲音。她睜大眼睛，像是看待一個無法理解的東西一般，動都不敢動一下。除了他出生那晚，這還是她第二次接觸他。看著玉雪可愛的小嬰兒，她心裡忽然一陣柔軟。這一生她估計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那麼這個嬰兒就是她唯一能擁有的了。餘傅母以前曾經說過，女人身上有一種十分可怕的叫做母性的東西，一旦被激發後果不堪設想。她想，她的母性就在那一晚被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姬瑀給激發了吧。至於後來，她開始有了更多的打算，但那些都是後話了。慕儀終於將茶煮好，小小的一杯朝姬瑀推過去，他顧不得燙，端起來就抿了一口，然後奉承道：&ldo;阿母煮茶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rdo;&ldo;貧嘴！&rdo;慕儀笑道，&ldo;去，看看你瑤環姑姑收集雪水收集得怎麼樣了？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rdo;姬瑀聽話地站起來，剛跑到院子裡就停了下來，喊道：&ldo;阿母……&rdo;慕儀循聲望去，卻見積雪覆蓋的庭園中，餘紫觴身披堇色斗篷，含笑看著她。餘紫觴外出遊歷了五年，如今終於回來，慕儀和瑤環瑜珥都十分高興。彼此敘過舊之後，屏退左右，餘紫觴漫不經心地看著慕儀：&ldo;把衣服脫了。&rdo;慕儀差點一口茶噴出來：&ldo;傅母，你、你這五年是去哪裡了？怎麼作風變得如此剽悍？&rdo;餘紫觴眄她一眼，慕儀見狀知道躲不過去了，只得慢吞吞地解了衣裳。餘紫觴凝視著她胸前的疤痕，因為劍上有毒的關係，這疤痕最終還是沒能去掉，留在皎潔的肌膚上，看起來十分礙眼。&ldo;我離開一趟，你就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真是丟人。&rdo;她淡淡道，&ldo;還跑去給他擋劍，逞英雄很有趣？&rdo;&ldo;沒趣，我當時一時想不開。&rdo;慕儀乾巴巴道。&ldo;那你現在後悔了？&rdo;&ldo;有點。&rdo;&ldo;有點？那就是還是不後悔了。&rdo;餘紫觴挑眉。慕儀沉默，然後道：&ldo;如果中劍的是別人，紹之君絕對不會拿出解藥來。&rdo;&ldo;說到底你還是緊張他的性命。你怕他死？&rdo;不待慕儀回答又繼續道，&ldo;既然你怕他死，救了就救了，如今又為何說&lso;有點&rso;後悔？&rdo;慕儀這回徹底沉默。餘紫觴打量她的神情，被激起了興趣：&ldo;容我猜猜，你是沒料到擋這一劍會引來這麼多麻煩吧？我聽瑤環說，前些日子陛下一直跟你示好，似乎想與你消弭隔閡、做一對兩情相悅的真夫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