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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恨地捶上書桌：&ldo;孤真是鬧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找到的那幅太祖真跡，明明一開始在瓊華樓的就是假的！明明真跡已經丟了不知道幾十年了！&rdo;侍從聞言沉默，似是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許久方道：&ldo;無論如何，雖然折損了裴太守，但好歹在溫氏方面得到的效果大大出乎意料。若長主真的決心要取消婚事，只怕左相也攔不住她。況且，經過那晚的事情，溫大小姐大約也對吳王殿下灰心了。聽說這一個半月，吳王殿下連一次都沒去見過她。&rdo;&ldo;事已至此，也只能這麼想了。&rdo;&ldo;就算讓吳王殿下目前略佔上風又如何？只要殿下您得了溫大小姐的青睞，得了溫氏的襄助，便再無人敢不知死活地來覬覦您的位置了。&rdo;&ldo;沒錯，你說得對。&rdo;太子低聲道，&ldo;若不是知道了那件事情，我恐怕怎麼也想不到，這些年我這太子之位坐得膽戰心驚竟是因為我的助力是萬氏而不是溫氏。父皇對溫氏居然有那樣的心思，真是讓人始料未及……&rdo;&ldo;所以，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在溫大小姐對吳王殿下心灰意冷之際，讓她轉而傾向殿下。&rdo;太子沉默，半晌道：&ldo;可是阿黛……&rdo;侍從心領神會，勸慰道：&ldo;萬大小姐自然是殿下放在心尖兒上的人，您並沒有背棄她，只是暫且委屈她一些時日。待到您將來繼承大統，皇后的位置自然是她的。&rdo;他的勸慰每一句都正合了太子的心意。他眉宇間的猶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堅定。攥緊右手，他喃喃自語：&ldo;是的，我只是暫時委屈你一下。有朝一日，我一定會給還你所有的尊榮，讓你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rdo;所以阿黛，你不會怪我的，對嗎？玉郎裴業出城那一天，天有微雨。聞訊而來的女子們全都湧到盛陽正街上，讓本該因下雨而略顯冷清的街道如同集市一般擁堵。據不完全統計，這其中除了盛陽本地的之外，還包括從四面八方各個郡縣連夜趕來的女子，囊括的戶籍地之廣，恐怕也只有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可以一比了。按理來說，聚集了這麼多人的街道本該喧譁不堪的，然而此刻，所有人全都沉默地站在那裡。大家的目光全都看著同一個方向，看著那列車隊越來越近，看著那個人影原來越近。慕儀立在二樓的窗邊，看著那個囚車內的男子。清風細雨中，他懶洋洋地坐在車內，身著白色囚服，長髮未束，披散而下，襯得眉目英俊中又帶幾分不羈。一隻長腿微微支起，另一隻就隨意地擱在那裡，唇邊是漫不經心的笑意，慵懶的姿態直讓人懷疑他不是將被流放到那瘴氣密佈、蠻荒貧瘠的嶺南，而是去赴名士雅宴、流觴盛會。原來世間真有這樣的人，縱然此身已為階下囚，卻依舊如朝日光輝般燦爛，不肯折墮一絲風骨。凝視著那因為灑脫從容而更顯奪目超然的風姿，慕儀輕聲念道：&ldo;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竟是真的。&rdo;&ldo;玉郎！&rdo;有少女忽然尖聲喚道，&ldo;玉郎你怎能就這麼離開，留下我等為你日夜憂思牽念！玉郎，你如何忍心！&rdo;此言一出，立刻有少女附和道：&ldo;是啊玉郎！我才不管你到底做了什麼，那太祖御書又跟你有什麼干係！我只知道，若餘生再見不到玉郎，我情願此刻便死了！&rdo;&ldo;玉郎，此刻便給妾一劍吧！可以死在玉郎手中，又不用面對餘生幾十年的相思之苦，妾此生再沒有什麼遺憾了！&rdo;&ldo;玉郎……玉郎……&rdo;看到越來越激動的少女們，慕儀苦笑搖頭。她想起從前每逢姬騫或者哥哥過瓏安街時，總會引起這樣的轟動。少女們牽手封道，只為一睹玉郎姿容，每當這時她就只能坐在後面的馬車上抱怨那些因為生得一副好皮囊而比自己這個女子更容易招來麻煩的可惡男人。裴業既然是聞名天下的名士，又生得這般好風姿，會受到這種待遇不足為奇，然而這些少女不顧他此刻已是被朝廷流放的重犯還這般為其夾道送行的行為還是讓慕儀有幾分吃驚。看來這個裴休元，素日在女子中的人氣，不是一般的高啊！環視一圈掩面而泣的如花嬌顏，裴業揚眉一笑：&ldo;此番之事，是業辜負了美人深恩，罪該萬死！然此生已然無望，來世若諸位美人還願與業重修一世緣，咱們還約在這長街上，業屆時再向諸位負荊請罪，甘領責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