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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魚捲起衣袖,將乾淨的洗臉巾子放入水中。纖細的手腕浸在水中,輕輕晃動,像一截剝了殼兒的菰糙的嫩精。何朝恩立在一旁,目光靜靜落在她的手腕上。聽到一陣腳步聲,何朝恩立刻低頭,安靜站在一旁,對著過來的高大身影道:&ldo;爺。&rdo;薛戰頷首,而後彎下身子,隨手從蕭魚的手裡將巾子拿過來,在水裡浸了浸,拿起來隨手一擰,就要往臉上擦。蕭魚趕緊攔住他,急急道:&ldo;我剛洗過的,您就不能換盆水嗎?&rdo;這木桶就在手邊,裡頭還有大半桶水呢。薛戰卻是往臉上胡亂一抹,並不在意的樣子。蕭魚想隨他算了,可到底還是看不下去,將巾子奪過來,然後抬手仔仔細細替他擦著眉眼和眼角,擦了整整兩遍。薛戰笑著讓她擦,空閒的雙手往膝頭一搭,見她擦完了,就隨手沾了水,將水珠往她臉上彈。繼續笑。真是太幼稚了!蕭魚臉上掛著水珠,睜著水亮的大眼睛瞪他,接著將巾子往水裡一撈,直接&ldo;啪&rdo;的一聲糊在他的臉上。這才眼兒一彎,忍不住笑出了聲。外頭賀茂剛打著哈欠回來,手裡拿著鄰家大伯送他的倆白麵饅頭,還沒進來,就聽到院子裡一陣清脆的笑聲。望了過去。便見那笑容甜美的女孩兒,沒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儀態,笑得像個孩子。登時一愣,深深陶醉在了她的笑容中。……這日傍晚,蕭魚坐在回皇宮的馬車上。開啟簾子,看著金黃一片的稻田,一派豐收。小徑崎嶇,馬車晃動,蕭魚的身子也跟著輕輕顛簸。目光落在那辛勤割稻的鄉間村夫身上,還有那拎著水囊和食盒來關心夫君的婦人們。縱橫交錯的田間小道上,到處都是梳著丱發、光著屁`股的小孩兒,跑來跑去……看了一會兒,蕭魚輕輕將簾子放下。側過頭,看著坐在她身邊的,闔眼小憩的男人。蕭魚知道自己不應該那樣想。他一個亂臣賊子,名不正言不順,憑著武力佔了大魏的江山,委實令人深惡痛疾。她是恨不得他死的。若非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那洞房之夜,她興許就藏著一把匕首,瞭解他的性命了。可是現在呢?他若是死了,天下大亂,即便能讓趙泓再次坐上帝位,他能坐的穩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像薛戰這樣的男人。蕭家雖是前朝舊臣,可局勢已定,真心歸順並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情。若蕭家與大魏皇家的關係不那麼密切,她是完全贊同父親歸順的。她相信自己也能說服父親。可別的舊臣可以,他們蕭家的位置卻太尷尬了。她的姑母是大魏皇后,她也是大魏皇后,大魏皇家的事情,就是他們蕭家的事情。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態正在漸漸發生變化,特別是這兩日,親自目睹了百姓安居樂業。葛阿婆與她說:&ldo;誰讓我們吃飽肚子,就是好皇帝……&rdo;今年賦稅有所減少,收成不錯。等用糧食換了銀子,那小阿杏還盼著去學堂唸書。……堆積了整整兩日政務,薛戰換了一身衣裳便去了御書房。召見了幾位大人,處理了一些事情。而後又聽著密探稟告的事情,才微微眯眼,說道:&ldo;朕知道了……&rdo;密探退下,何朝恩走到他的身邊,與他說:&ldo;皇上,郭大人還在外面。&rdo;郭安泰。薛戰道:&ldo;讓他進來。&rdo;郭安泰穿著二品大員的緋色官服,沉穩內斂,走近御書房,先朝著帝王行禮,才將正事稟與帝王。薛戰聽著,抬眼,瞧著他兢兢業業的模樣,忽然說了一句:&ldo;你也快當新郎倌兒了吧?&rdo;郭安泰已與護國公府五姑娘蕭玉枝定了親,因郭安泰的年紀不小,便決定早些成親。不知帝王忽然問這個,郭安泰拱手回道:&ldo;回稟皇上,就在下月初一。&rdo;&ldo;八月初一,倒是好日子。&rdo;薛戰隨手將面前的摺子一放,對他說,&ldo;那日朕會攜皇后,一道去郭家討杯喜酒喝。這段日子你忙得夠多了,朕下回就批你半月婚假,好好在家裡陪陪媳婦兒。&rdo;將心比心,薛戰嚐到了有老婆的滋味兒,這郭安泰與他出生入死,當然也要讓他好好過幾天舒坦日子。郭安泰忙於公務,親事有母親張氏張羅,是不需要他費心的。被帝王這麼一說,心裡面倒是有了那麼一丁點兒意思……大概是獨身太久了,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