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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別動。&rdo;他低聲命令,雙臂驀地收緊,像是鐵一樣將她箍住。祝清晨這才真正意識到,不論她多麼強硬,他如何不與她計較,男女之間在身體優勢上的差距就是這樣大。她沒有再動。薛定也許不是謙謙君子,但一定是個有良知的人,這點她從未懷疑過。不然他為何會奮不顧身去救那個跌倒在墜機地點的小姑娘?是她自己不要命了,他才用體溫來幫她捂熱。可他不知道的是,她覺得冷的不止身體,還有心。祝清晨閉眼窩在他懷裡,有那麼一刻很想放聲大哭。祝山海家暴她媽二十多年,每一次她回家面對滿屋狼藉和鼻青臉腫的母親時,都渴望能有這樣一個懷抱供她宣洩所有的憤怒與悲痛。後來蘇政欽出現了,試圖給她這樣的擁抱,可她是那樣要強。不,也許不是要強。她是不敢脆弱,不敢依賴。和蘇政欽在一起的頭一個春節,她拎著行李回家過寒假,結果才剛走近院子門口,就看見姜瑜被祝山海推搡出門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鄰居們有的在院子裡洗衣服,有的買菜歸來拎著籃子站在一旁,面面相覷。姜瑜卻自顧自爬起來,笑容滿面說:&ldo;沒事兒,沒事兒,絆了點嘴,我自己沒站穩,滑了一跤。&rdo;彼時,她一邊說這話,一邊流鼻血,側臉上腫起一片,男人的巴掌印清晰可見。鄰居們的眼神透著古怪,大抵覺得又同情,又可笑。祝清晨一把扔了行李,隨手cao起大門外的半塊磚,衝上前就要往院子裡殺去。姜瑜一把拖住她,&ldo;你幹什麼?&rdo;她死命掙扎,一字一句說:&ldo;我要打死那傻逼王八蛋。&rdo;姜瑜鬆了手,下一秒,一個巴掌落在她臉上。&ldo;他是你爸!你胡說八道些什麼?&rdo;祝清晨站在那,院裡院外零零星星的人,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包括站在他們屋門口的祝山海,竟然看笑話一般看著她。那些目光足以令她沸騰。可姜瑜卻像是打鐵的匠人,將她這塊燒得通紅的烙鐵倏地扔進冷水裡,她聽見自己由內而外死去的聲音。祝清晨扭頭走了,那個寒假都沒有回家,直到開學了,姜瑜來到學校找她,站在刺骨的寒風裡一遍一遍給她打電話。那時候她就站在寢室的視窗,親眼看著女人老態龍鍾的樣子。姜瑜年輕時很美的,滄縣好多青年都曾經追求過她。可因為祝山海一句話,&ldo;哪怕我現在沒錢,也會用這輩子的時間努力賺錢,讓你過上好日子的。&rdo;她便妥協了。可是眼下,她早已被生活摧折了腰,風霜滿面,頭髮也白了不少。祝清晨接起電話,聽見姜瑜滿懷希冀小心翼翼叫了聲她的名字。&ldo;清晨。&rdo;就這麼兩個字,她全然塌陷,頭也不回跑下樓去,抱住了母親。可哪怕遇到這樣的事,哪怕她整整一個寒假都留在學校,卻隻字未對蘇政欽提起,直到開學了,事情解決了,才終於鬆口。她怕說得太早,蘇政欽從北方跑回學校來找她。大過年的,若是他這樣做了,他的父母又會作何感想?大抵會從一開始就討厭她這個多事的女友吧?家庭環境帶給她太大的影響,她小心翼翼捧著自己的愛情,如履薄冰。她告訴自己,最好的愛情是各自獨立,是不去為難他,不讓他覺得她是一個麻煩。所以她不僅自立,還暗自存錢,至少不讓他們在婚姻大事上重蹈父母的覆轍。後來蘇政欽也習慣了她的獨立,他以為有的女人天生就不需要男性過多的呵護,比如祝清晨。可是這一刻,當她從背後被薛定牢牢抱緊時,她才悲哀意識到,二十五年來,其實她一直在渴望這樣一個懷抱。褪去偽裝,去他媽的堅強。薛定抱住懷裡的冰人,原以為她會繼續反抗,可她竟然一動不動了,任由他這樣抱著。他努力忽視他與她身體上的不同,要自己忘記她是一個不著寸縷的女人。鼻端有洗髮水的香氣。近在咫尺的脖頸白膩纖細。手臂下的腰肢柔軟到彷彿再用力半分就會陷進去。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呼吸漸沉。有的地方自然而然有了本能的反應。他並未覺得可恥,但仍是不著痕跡朝後略微移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