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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地上,鋪有一方狹窄骯髒的c黃墊,四五個孩子睡在上面。他們人擠著人,全都面黃肌瘦。做母親的就坐在一旁的沙地上,用頭巾當扇子,給他們扇風。&ldo;明知養不起,為什麼生這麼多孩子?&rdo;祝清晨怔怔地看著他們。薛定似乎早就等待她問出口了。看她片刻,他輕聲說:&ldo;你以為是她想生的?&rdo;約旦國力有限,不可能把無限的軍隊派入難民營裡,維護這裡的秩序,也因此,難民營裡混亂不堪、缺乏法紀。大量的婦女在這裡被人當做洩慾的工具,也許是被同為難民的同胞們,也許是被怒火衝頭計程車兵。沒有人會關注她們的精神世界,沒有人在意她們的感受。活著,似乎已經是難民們最大的奢侈。&ldo;有的婦女甚至會為了多要一點生活物資,心甘情願成為性奴。不管是被迫還是自願,這種狀況在這個地方都已經無法遏制,幾乎成了最可怕的常態。&rdo;&ldo;這個地方位於半荒漠地帶,漫天黃沙,蠅蟲聚集。所有生活必需品全靠配給制,遠遠算不上充裕。五六個人共住一個帳篷,用著一張常年不洗的c黃墊,飲用水能解決飢渴已經難能可貴,根本沒有機會洗澡。&rdo;約旦缺水。自己人尚且不能享有充沛的水資源,又如何會大量供給給難民營裡的人?薛定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帳篷外面一個面容枯槁的婦女。&ldo;很多人也被賣給約旦本地人做臨時妻子。因為窮,因為沒有指望,有的家庭會賤賣家裡的年輕女子,偷運出難民營,把她們嫁給富商。所謂臨時妻子,沒有任何法律保障,僅僅是以廉價交易的形式賣給約旦富人,以供一時享樂。等到被人拋棄,又只能回到難民營裡,或者因為違反了這裡的規定,連難民身份都失去了,只能被遣返回敘利亞。&rdo;他們經過一個水窪,坑裡充斥著不知是地下水還是哪裡蓄起來的水,水窪不大,還不足十平米,坑裡皆是褐色的泥水。孩子們爭先恐後拿著塑膠桶搶水,有的跳進去洗澡。大人們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竟也沒有上來搶。還有孩子跪在泥水裡,貪婪地俯身喝著那充滿泥沙的水。祝清晨幾乎不忍看,猛地擰開頭,收回視線。薛定說:&ldo;你跟我來。&rdo;他帶她輕車熟路走到一個帳篷邊上,掀開門簾。帳篷裡坐著個五十來歲的敘利亞男子。薛定跟他打招呼:&ldo;hello, ahad&rdo;那男子坐在沙地上,面前是幾塊碎磚拼湊成的&ldo;茶几&rdo;,&ldo;茶几&rdo;上擺了一本破舊的書,書上標有很多符號、筆記。叫ahad的男子朝薛定笑了,&ldo;hi, xue gd to see you aga&rdo;他問薛定帶了他要的東西來沒。薛定從帆布揹包裡拿出兩本英語初級學習的課本,遞給他。祝清晨站在門簾外看著這一幕。直到薛定又寒暄幾句,拒絕了男子的邀請,沒有過多停留,又轉身走出了帳篷。他對祝清晨說:&ldo;我第一次來難民營時,看見他在教這裡的孩子學英語。他曾經是敘利亞的一名英語老師,後來因為戰爭,家破人亡,成了約旦的難民。&rdo;在這裡,在這座監獄一般易進難出的地方,人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教育。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接受教育。希望有一天戰火停息。希望有朝一日回到故土時,他們還能過上昔日的生活,大富大貴都是壓根不敢奢望的日子,他們只希望自己能過得安穩。缺衣少食也不要緊。生活貧瘠也無所謂。只要還有希望,只要他們的下一代還有可能重新在廢墟上建立起安定平靜的國家。&ldo;也曾有極端分子轟炸這裡。數以萬計的帳篷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一枚炸彈落下來,死傷無數。&rdo;&ldo;哪怕沒有炸彈,沒有炮火侵襲,疾病和飢餓也是難以解決的問題。這裡的醫療機構早就瀕臨崩潰,因為惡劣的環境,每天都有人因為生病死亡。老年人難以忍受暴曬的天氣。年輕人在這種環境裡心理扭曲,強姦婦女。婦女只能把希望寄託於孩子身上,可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孩子,又能健全到哪裡去?&rdo;薛定回頭去看祝清晨。而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她甚至失去力氣,沒辦法舉起相機拍一張完整的照片。